么劳动嬷嬷亲自来,快吃杯茶吧。”
仇嬷嬷接了茶道谢,没坐,笑道:“姨娘快开箱点点,我就好和太太回话了。”
人家不愿意亲近,江洛也不勉强,当即叫开箱。
三个箱子不小,都装得满满的,只有三分之一是她要的书,另外应该都是“不犯禁的新奇新书”了。
江洛本来还有点遗憾不能自己逛街去买,看到这么一大堆书,又觉得就算她能出门,她一个姨娘才能带几个人,能买多少?
不如交给官中省心!
从芙蓉院出来,仇嬷嬷来到正院回话。
虽说家下事大半还是魏姨娘管着,但给江姨娘买书的事是太太亲自吩咐的,她还是得回给太太。
丫头先进去通报,仇嬷嬷在堂屋站着,听到卧房里大姑娘正念:“浮沉千古事,谁与问东流。”[注1]
听听咱们大姑娘这声儿!不知比多少哥儿还强呢!
仇嬷嬷想起自家小孙子,比大姑娘还大了一岁,成日只知道爬树掏鸟,滚得泥猴儿似的。
大姑娘读书声停,仇嬷嬷忙整了整衣裳。
不一会,丫头出来让她进去。
仇嬷嬷先回话。
贾敏令坐,笑问:“你说要赶着来回话,她就真没留你?”
仇嬷嬷坐了,忙笑回道:“真个没多留。我也以为少说还得再推让两句。”
不像每回去柳姨娘那,她说了忙着走,柳姨娘非要留她吃茶点说闲话,也不多想想她又不是粗使婆子小丫头,缺那几口点心吃吗?干不完太太吩咐的差事,她有几个脑袋做点心?
想和她拉关系也别这么……笨!
似江姨娘这样,虽然冷淡了点,似是不太会做人,可有柳姨娘比着,还是江姨娘更好。
再者,她们本来就是奴才,办好差事就完了,哪还能对主子挑来挑去。
仇嬷嬷想了一通,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等着聆听太太问话。
贾敏却没再问,只感叹一句:“果然是个懂事孩子。”便叫仇嬷嬷自去。
她让女儿接着背诵。
黛玉却没再张口。
贾敏笑了,拨了拨女儿额前细密的碎发,问:“怎么了?”
黛玉把书板板正正放在腿上,问:“娘,江姨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贾敏没有直接回答,只反问:“玉儿觉得呢?”
黛玉摇头。
她说不出来。
若江姨娘不好,为什么总听娘和别人都说她“懂事、老实、安分”?
若江姨娘很好,为什么娘和爹又会为她闹不快呢?
贾敏只教她:“要分辨一个人好还是不好,只能自己看,不能全听旁人的话。”
黛玉挪近些撒娇:“可娘又不是旁人。”
贾敏拿指腹对准女儿的额头:“你呀!”
被黛玉磨了半日,贾敏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江洛好还是不好……
她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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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除夕越近,喜气越浓。
林家因哥儿夭折而在上空一直盘旋不去的阴郁、紧张、沉闷气氛,也逐渐被新年的气息冲淡了。
太太让管家给江姨娘买书似乎是一个信号。
从那日起,林府的笑声渐多,江洛早起请安,总算又能看见扫地的婆子们说笑,而不是每人都苦着脸沉默干活。
张夏萍也终于冒着小雪又来了芙蓉院。
天冷,来一趟手凉,张夏萍也没抱着琵琶,直说是来蹭饭的:“也看看姨娘除夕穿什么衣裳,我别和姨娘撞了颜色。”
姨娘的衣裳料子都比她的好,生得又比她美,平常就算了,除夕宴上,她可不想让盛霜菊看笑话。
江洛让甘梨把衣服拿出来。
外面是玉红银鼠长褙子,晴蓝色灰鼠皮裙,上面都没有大幅绣样,只有缎子上本来就有的金银线暗纹缀珠,领口、袖口、衣摆和裙摆有统一的缠枝绣纹。玉红是偏暗、偏淡的柔和的红色,晴蓝也比翠色淡。这一身颜色足够喜庆,却不显得太过奢华。
首饰还是以点翠大花钗为主,搭配了两朵绒花、一朵绢花、一根红珊瑚金钗和两根成对的碧玉玉兰簪。
光是看着这些首饰,江洛就觉得头皮疼脖子也疼了。
今年的中秋、老爷生日和太太生日都没摆宴,只有大姑娘生日和端午两次庆祝,她都打扮了,但那两个日子她头上的东西也没这么多!
再不情愿,到了除夕凌晨,江洛还是把自己从床上拔·起来,任两个丫头给她插戴一番,到正院一起贺新年。
这么大的日子,大家自然都会早起早出门,所以,理所当然,江洛又是姬妾里最后一个到的。
多日未见的林如海穿一件深青色长袍,他身后的黛玉和身旁的贾敏都是大红衣裳翡翠裙子,满屋姬妾丫头身上也都是深深浅浅的红,珠翠萦绕,花香满室,将这一对夫妻映衬得直如神仙眷侣。
江洛绕过屏风时,满室人一齐看她。黛玉也在林如海手臂后探头看。
她一边行礼问安,看张夏萍果然穿的是更深一色的银红,和她的不一样,一边有些怀念柳双燕没被禁足的时候了。
那时候起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