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充满色彩,华丽而绚烂,夏川澈也那边的世界却只有黑白色,枯燥而泛味。
世界之所以这么美,是因为有着丰富的色彩,没有色彩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他实在无法想象,这已经不是色盲的程度了,只能见到线条的话……不就跟活在漫画里没两样吗?
所以夏川澈也才常常表现得对一切事物都提不起劲,因为对他而言,所有人和东西只不过一堆单调的线条,没有半点乐趣可言。
夏川澈也在他的眼里无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然而对夏川澈也来说呢?他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吗?
他不曾了解夏川澈也,也许今后也不能,他无法理解对方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这种无法跨越的缺憾,彻底地将他们分隔开来。
这种……令人绝望的、无法弥补的距离。
见到小师弟难过的表情,夏川澈也反过来安慰他说:“别担心,至少我不是瞎子,还能听见声音,在生活上没什么影响的。”
夜刀神狗朗动动嘴巴,却说不出什么鼓励的说话。
夜刀神狗朗平常是一个很会鼓励其他人的人,但是这次他尝试到无从入手的滋味。
他对夏川澈也的状况无法产生任何共呜。
他无法理解他的感受。
所以夜刀神狗朗十分清楚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夏川澈也有任何帮助。如果他这时假惺惺地说出“我能理解你”这种话,是对夏川澈也的一种残忍。
流完澡的中原中也一从浴室出来,就感到客厅里那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重气氛。
“发生什么事了?”他皱着眉问。
“没事。”夏川澈也对他笑了笑,“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不要!”
褐发男人转过身去,让他们都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平静地搁下一句:“我上楼顶看看龙之介和云豆,希望他们别给建筑造成什么损伤吧。”
……
因为对在夏川澈也的床上爆衣这种事情有阴影,中原中也除了那晚之外便没有再跟夏川澈也一起睡,声称自己的脚已经好了。
太宰治也回到自己的床睡,在睡之前,他来到夏川澈也的房间。
早睡早起的夜刀神狗朗已经睡着了,夏川澈也只开了床头的小灯。
看见进来的小太宰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夏川澈也将他抱上床:“怎么还不睡?”
“嗯……因为我有点问题想问你呢。”
床头灯的微弱光线照进男孩的眼睛,映得他的双眸盈盈发亮。
男孩笑着吐出令人不寒而栗的说话:“阿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死呢?”
夏川澈也慢慢瞇起眼睛。
“你这是在邀请我跟你一起殉情吗?”
“殉情?”太宰治眨眨眼睛,下一刻便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笑声,“你也可以这么说,怎么样?”
夏川澈也不作多想就回答:“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难道你还觉得活着有什么意义吗?”太宰治追问,“你的话,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吧。”
这个孩子,总是比任何人都走得更前。连跟他一起生活了六年的夜刀神狗朗都没发现,这孩子只是认识了他两周就发现了他的秘密。
是的,他的确比任何都更加清楚生命没有意义,所谓的生命在他眼里都是一团杂乱的线条,杀人就如比从画纸上擦去这些线条存在过的痕迹一样,他没有任何罪恶感,因为他根本不把对方当人看。
生活之所以有趣,是因为生活充满了未知。但是对于太宰治来说,“未知”是不存在的,他总是能轻易就猜测到别人的意图和动向,洞悉他们心里的想法,将世界比喻为一场棋局的话,他就是在下棋的那个人,所有事情都是那么顺理成章,在他的操纵之下。
他想看清人类的本质,他以为这样就能明白活着的意义。但越是期待着什么,就越是失望。
没有东西能填补他心中的空洞,永远一个人在黑暗里游荡。
这样的人,觉得活着没有价值也能理解。
太宰治认为夏川澈也会认同他,但是他错了。
“我不知道。”褐发男人直白地说,“但死去的话,就再也找不到了。”
“真是天真呢,阿澈。”男孩的声音徒然冷了下来,“你以为只要不断寻找,这种东西就会出现吗?”
褐发男人忽然压低身体,双手撑在太宰治的两侧,以高大的身躯将他困在自己身下。
黑发男孩的瞳孔微微一缩。
可怕的压迫感从男人的身上散发出来,两人的额头只差一公分就要碰上,泛着幽光的焦糖色眼睛将他锁定。
“一个能见到完整的世界的人说出这种话,就算是阿治你,也不能轻易原谅啊。”
夏川澈也不是因为觉得世界很沉闷而认为生命没有意义,是因为他无法触及到世界灿烂、多彩的那一面,所以这样的生命才没有任何意义。
因此在他看来,太宰治是最没有资格说出“和我一起去死”这种话的人。
夏川澈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不代表会认同。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钻牛角尖,这孩子是害怕受伤害怕痛,认定了不会有人来拯救他,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