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拿二姑娘谢姌当那地上的草芥,可以随意揉搓作践。
可夫人这回打错了算盘,姌姑娘这一路上本就因着梁恒受尽了委屈,如今听着傅琼华这番话,哪里能不觉着心寒委屈。
若是换了她,早就当着傅琼华的面嚷嚷开,诉说自己这些年的委屈了。
可便是不说,谢姌这样噙着泪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跑出去,等回了她住的碧蘅院,这一路上来来往往丫鬟婆子见着了,肯定是要闹大的。
傅琼华听了康嬷嬷的话也是脑子一胀,本来是装头疼,此时竟真有些头疼了。
正如康嬷嬷所说,谢姌这样哭着从牡丹院跑出来,一路上被好些人见着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事情就在安国公府传了开来。
魏老夫人派了身边的大丫鬟朝云过来,将谢姌接到了樨澜院。大夫人周氏、二夫人魏氏听到老夫人将人叫去,也不好不露面,便各自带着嬷嬷赶到了樨澜院。
谢姌先时还不肯说,只一个劲儿的哭,她本就生得极美,这般哭成个泪人着实惹人怜,在魏老夫人的追问下,谢姌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若是知道这身衣裳会惹来母亲那番话,姌儿今个儿断不敢将这衣裳穿出来。可姌儿不明白,这身衣裳便这般打眼吗,叫母亲说我不自重,就像,就像来京城路上,梁表哥时常凑到我跟前儿,我不常见这些外男,心里有些害怕,求到母亲跟前儿母亲也说是因着我自己不自重才这样。”
“我又羞又气,不知是不是真是我自己的缘故,整日思量害怕之下这才在路上病了一场,耽搁了好几日才进京,不然也不会叫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多等了两日。”
谢姌颤抖着肩膀,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看向魏老夫人:“外祖母,您说我这样的,是不是就该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去,才不会叫人事事揣测觉着我轻浮?”
屋子里安静的厉害,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都能听见。
先时谢姌刚开口众人还以为不过是姑娘家闹别扭了,毕竟傅琼华这当母亲的偏心,她这当女儿的自然少不得要受些委屈。可她们哪里能想到,竟从谢姌嘴里听到这些个话?
这,这哪里是当母亲的能对自己女儿说得出口的话?这分明是仇人吧?仇人也不会这般刻薄!
魏老夫人也是气得眼前一黑,差点儿就要晕死过去,她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谢姌搂到自己怀中,道:“什么做姑子不做姑子,你可是咱们安国公府的表姑娘,是要正正经经嫁人做当家主母的,往后可不许说这个了。”
“是你母亲不好,嘴上没个轻重,害你伤了心。”
魏老夫人其实也不知该怎么宽慰,她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大夫人周氏和二夫人魏氏,周氏不知怎么瞧着谢姌哭成这个样子,心里头闷闷的,所以一时没应承。
倒是二夫人魏氏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连忙上去宽慰道:“这世上当母亲的哪里有不疼自己亲生女儿的,你母亲她就是因着头疼,你顶了她一句,她才说出这番不该说的话来。”
“姌丫头你最是懂事,莫要和你母亲见怪才好。”
谢姌本就不打算继续哭下去,毕竟她这个表姑娘委屈归委屈也不能太过了,过了便惹人嫌,而不是叫人心疼同情了。
所以,听了魏氏说了句后,谢姌就慢慢回转过来,拿起手中的帕子擦了擦眼泪,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对着魏老夫人道:“是姌儿不好,因着这点儿事情就惊动了外祖母和大舅母、二舅母。”
魏老夫人哪里会为着这事儿怪她,听她这样说只觉着这孩子最是懂事不过,受了这样大的委屈还能想到这些,因此连忙道:“怎么会,是外祖母太疼你母亲了,才将你母亲养的这般任性,叫你受了这般大的委屈。”
“你放心,外祖母定好好说她。”
魏老夫人说着,便吩咐一旁的朝云道:“带姌丫头去厢房洗洗,今晚就歇在我的樨澜院吧,就住在宝云阁吧。”
这宝云阁是樨澜院除了老夫人这间外最大的屋子,里头还有书房,一应摆设都是最好的。
往日里,也只有大姑娘傅怡留宿时才有体面住在这里。
朝云明白,老夫人这是在给谢姌脸面,也是在趁机敲打姑奶奶傅琼华呢。
她应了声是,扶起了坐在软塌上的谢姌。
谢姌对着魏老夫人和周氏、魏氏福了福身子,这才转身随着朝云去了后头。
她微垂下眉眼,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经过她这么一闹,傅琼华大抵是不敢再说周氏这个当大嫂的不帮着她,任由外人欺负她了。
她若是这般说,只会惹得安国公府上上下下都觉着她不好相与。便是魏老夫人,也只会觉着傅琼华任性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