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晚的醒酒茶,就像是她动嘴皮子吩咐下去的、多添的一碗山药排骨汤。
珊瑚人机灵,她眨巴眨巴眼,没问就懂了是什么意思。
她说:“夫人可真贴心,奴婢这就去做。”
主仆三人就这么用了一顿关起门来的晚饭。搁下碗后,沈兰宜抬头望向窗棂上的月亮,一时有些恍惚。
残云蔽月,昏暗的光景并不好看。她只是有些感慨,原来不用等候谭清让回来的夜晚,竟可以如此之长。
长到她可以做很多自己的事。
饭菜撤下之后,沈兰宜挑亮了灯火,拿出了从铺子里收回来的账本,开始对这些年的帐。
她管了多年的中馈,操持产业不少,只是自己没落得好罢了,算账什么的却是小菜一碟。
如今看自己的东西,沈兰宜兴致只高不低。
谭家确实不至于在铺子的出利上贪图儿媳妇的,只是两家铺子都没有好好经营,这三年间,账上都有亏空。
沈兰宜算累了,便重新铺陈白纸,依据今日实地所见,把两家铺子和附近街巷的店铺种类都画了下来。
“绸缎生意肯定是不能做的……要不就卖寿材吧?不行不行,这个要门路的。”
“卖吃食的不多,地方也不小,不如就改卖汤饼……”
“茶馆……茶馆好办,不必雇那么些人,直接支摊出去,卖大碗茶水,赚多少算多少。”
沈兰宜一边写写画画,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她想入了神,全然没注意身侧来了人。
直到灯油漫溢,就要被淹没的火光晃了一晃,她猛然回过神来,正要拿笔杆子去挑烛火,一回身,才察觉谭清让就站在一旁。
他神情淡淡的,目光却饶有兴致地盯着桌面上那乌漆墨黑的一大团。
“三郎……”沈兰宜唤他:“你何时回来的。”
“就刚刚。”谭清让走上前两步,把一个木质的托盘放下。
托盘上是一个巴掌大的瓷碗,里头盛有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药汁。
这便是沈兰宜一贯服的药。
她伸出手,在就要碰到药碗时,削葱似的指尖却忽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