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面露惆怅。
却嘴硬道:“你知道甄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吗,光是吃食每年都估计有千两的花销,姑娘们的头面是内造的,衣裳甚至鞋面都是绢绸!”
“我只是觉得可惜,我以后可都没有这些东西了!”
魏钦听她小嘴叭叭,好似方才要哭出声的人不是她一样,他无奈道:“你现在穿的是宝衣阁的衣裳。”
“以后呢!等天气热了,宝衣阁银条纱裙可穿不到了!”
明黛说着说着,真觉得心痛了。
她眼睛忽而一亮:“除非……”
魏钦知道她又要开始说些不着调的话了,不想理她:“快下雨了,回去吧!”
不过半刻钟,天色蒙上一层灰雾,阴沉沉的一片,热闹的街道已经不见多少路人,街侧的小贩也正收拾着货箱挑着扁担疾步离开。
他们出门可不曾带伞!
两人刚走出望江阁,一股湿气扑面而来,片刻之间就落了雨,雨雾飘散润湿了明黛的面颊。
这个时节的雨绵长,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停。
明黛忙往后退回望江阁大堂躲雨:“我不想淋雨!”
魏钦转身看她,明黛眼巴巴地望着他。
他沉默了一瞬,摸着一粒碎钱,招呼伙计过来,让伙计给他拿两把伞。
今儿出门是个好天,伙计没有带伞:“不过我昨日倒是买了件蓑衣忘了带回家。”
魏钦颔首,让他去拿。
伙计收了钱,欢快地跑回后堂,回来时怀里抱了两个斗笠,两件蓑衣:“我有厨房里帮厨的哥哥也有一件,您要是不嫌弃,也拿去用。”
这位爷出手大方,给他的钱便是买三件四件蓑衣都绰绰有余,伙计想着他们兄妹两个人,又去找了一件。
屋檐挂着细雨绵绵,若是不穿雨具估计刚出门就会被淋湿,魏钦把新的那件递给明黛。
明黛还不曾穿过蓑衣呢!
从前下雨,甄府有婆妇抬轿,丫鬟撑伞。
她戴好斗笠,新奇地披上蓑衣,白生生的一张小脸裹在灰扑扑的蓑衣中显得格外的稚嫩可爱:“你瞧,我要去钓鱼了。”
魏钦结着斗笠系带,漫不经心地扬眉,她可耐住不住性子钓鱼。
见他不曾好,明黛先跑去雨中玩。
魏钦也快速地穿好蓑衣,喊她回去。
魏钦走快了几步,见明黛还不跟上来,转身隔着雨帘找她。
她仗着淋不到雨,走在街上东看西逛的,魏钦唇角抽了抽,叫她,她也不应答。
他只得回头去找她。
明黛无辜地看着他:“你怎么不走了?”
魏钦:“……”
问她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
明黛点点头,她记忆力很好的!
不过,“你要去哪里?”
外面下着雨呢,他还要办事情吗?
魏钦只是不想同她一道,她到处闲逛,不知道要玩到什么时候。
明黛看出他的不满,气呼呼地说:“那你先走吧!不要管我了!”
从前她和她的那些闺中好友们出门不管是踏青赏花,还是看戏听书,都是一起走的。
魏钦点头,正抬脚,瞥见她脖子红了一圈,她肤色过分白皙,因而十分显眼。
明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扯了扯蓑衣,伸手挠了挠脖子,仰头给魏钦看,皱眉不解的说:“有些痒。”
被她挠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抓痕,皮肤更加红了,甚至起了一片疹子。
可能是这蓑衣的问题,伙计们买的自然是最普通的蓑草编成的蓑衣,许是打理得不干净,魏钦看她可怜巴巴的模样,越发感到头疼了。
他抬首看了看周围,伸手拉住她,转拐右拐,走进入一道巷子。
明黛也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他个子高,腿长步子迈得又快,明黛小跑着跟着他,斗笠歪歪斜斜的,脸都被雨打湿了。
“你慢点呀!”
“鞋子要湿掉了!”
“我自己会走路!”
她只是说的好听,魏钦不用想都知道他一松手,她估摸着就会被旁的东西吸引了注意。
魏钦把她拉进一间挂满衣服的铺子。
“拿一套琥珀衫,她穿。”
魏钦指了指明黛。
“好嘞,七两银子。”
“我家琥珀衫用的可是上等丝绸,走在雨中色亮飘光。”伙计介绍道。
琥珀衫便是用桐油浸了绸缎绢缎制成的雨衣,价格昂贵,但料子精柔,穿起来十分舒适。
明黛正不开心着,站在门口捏着绣帕擦脸,闻言突然从魏钦身后冒出脑袋,惊喜道:“给我买新衣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