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的打击难堪,无力反抗现实,还处在敏感少年期的关姀疾世愤俗,也恨屋及乌,连带着仇视与之线相关的全部。
只觉那是装腔,故作好心。
地上的陈时予怔了怔,下意识往后缩。
大抵吓到了,不成想关姀反应会这么大。
死死抓紧手上的相框,扬了下,关姀凶狠而霸道,大有一块儿收拾她的架势。
“他们都走了,假惺惺给谁看。”她低斥,坚决不领情,“再敢靠近我试试……”
靠着桌子,陈时予嗫嚅,张张乌青的嘴皮子,也许是想解释,可没能有机会。
不多废话,逞凶完,关姀转身就走,显然不乐意和外来的沾惹上半分。
上楼前,唯一还立着的那根板凳也遭了秧,被踹倒在墙角,近乎四分五裂。巨大的声响突兀,夹杂着浓烈的忿恨和恼火。
后边的陈时予浑身一滞,久久都定格在那里,看着关姀决绝的背影,她抿抿唇,有些无措。
关姀头也不回地上楼,前脚刚踏进堂屋,后脚就把门给锁了。
不管院里还有一个人,打定主意不让对方进去。
摔门声在夜里格外响亮,蓦地一震,院墙上的灰都跟着掉了一层。
漫天的寒意中,陈时予平复了会儿,面上没太大的触动,仰头看看楼上亮起的灯,她迟钝地爬将起来,双眼不由自主抖了两下,扫视周围一圈,而后缓缓到墙角那边,弯身捡起倒地的板凳,扶正。
那晚,灯亮到了后半夜。
偌大的房子里死气沉沉,静得宛如郊外的坟地。
要死要活的劲儿下去了,关姀躺尸瘫床上,后知后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还有指尖不受控制的抽动。
魁梧中年男人的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远非纤瘦的小孩儿能承受,她头很昏,说不清哪儿痛。
抽一张纸,擦擦嘴角。
上面肉眼可见有血。
关姀心如死灰,脸色白得像纸。
将吕辛的遗照放一边,关姀心里五味杂陈,迷茫,窝火,以及绝望。
指路的塔坍塌了,生活成了一片废墟,她是无边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不仅连方向都没有,更是随时都会被大浪掀翻。
要是关乞山真死了就好了,都别活了。
活着有什么意思。
人在走投无路时往往会无比极端,关姀也不例外。
短短的几个月,她由衣食无忧的小女孩变成了娘死爹不要的可怜虫,中间的过渡实在太大,如有天堑鸿沟,大到她拼尽全力也跨不过去,绝对粉身碎骨。
失魂落魄地朝着天花板,关姀真想从楼上跳下去,死了一了百了。
吕辛只身上路挺孤独,应该有个陪伴。
可是两层楼太低了,跳下去肯定死不成,多半只会断手断腿,或者落个残废。
那样更可笑,多憋屈。
她不能先死,不能便宜关乞山那个贱人。
太亏了。
关乞山丧天良,先前就等着吕辛去世了才肯回家,这下指不定也盼着她消失才好。假使她也没了,街坊邻居只会把这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七嘴八舌传一阵儿就不会继续讲了,再过几年,谁还会深究?那时关乞山照旧安逸地活着,没有损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以后他和另外两个就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了,那就正好如他的意了。
用死亡去报复他人是最无用的方式,这个世界不会因为缺了谁就不转了,有时候终结并不是一种解脱,反而是愚蠢。
应该拉关乞山一起走。
关姀悲观地想。
只有关乞山也死了,这事才算完,不止关姀够本了,还能顺带报复罗子青那个老小三和她女儿,让她们没法在这边立足,竹篮打水一场空,迟早滚回乡下去。
行尸走肉地坐起身,关姀一向有行动力,摸索着到一楼厨房里,她挑了其中一把相当锋利的水果刀,带回楼上房间,心里暗暗发誓:
只要关乞山进门了,她就下去宰了他,这次绝不手软。
大不了一块儿陪葬,自己活不下去了,怎么都是赚的。
再者,她这个岁数杀了人也不会怎么样,死不了进少管所更无所谓,听说进去待几年就出来了,左右也比现在这样好。
把刀藏在枕头底下,关姀思绪乱成了一团麻,越绕越解不开。
脑袋的昏沉一点没减轻,逐渐有加重的感觉,迷迷糊糊的,她睡了一觉,整个人直挺挺躺在被子上,很快就失去意识。
计划是理想的,只不过现实总有变化因素。
这一晚,关乞山没回来,还在医院。
先回来的是爷奶他们,两位老人家熬不住夜,等儿子的伤处理得差不多,就回来了。他们帮不上任何忙,身子骨老得走路都摇晃了,比累赘还累赘,留在那边着实碍眼。
家里一团糟,两个老人左右为难,到家了,唉声叹气地收拾这边的残局。
天亮前,院子里的那些勉强被打扫完。
爷奶手脚哆嗦着,颤颤巍巍上楼瞧了眼,不放心孙女。
关姀睡得沉,被子盖到身上了都没醒。
应该是真的伤得不轻,关乞山第二天清早也没出院,和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