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在二十四节气里不算很重要,当这天来临,降雪的概率大大增加。
大雪分三候,一候鹖鴠不鸣;二候虎始交;三候荔挺出。
鹖鴠也就是寒号鸟,因天气太冷,连寒号鸟都不再鸣叫,预示着一年之中阴气最盛的时候,但盛极则衰,阳气已开始悄然萌动。
徐佑禀明孙冠,想在大雪洞现世时,入洞内一览二十四洞的神奇玄妙。这本是大祭酒才有的特权,但孙冠对徐佑有求必应,点头允诺。
徐佑不是第一个想要进洞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只要身在鹤鸣山,总会想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可以寻觅登仙之路的所在。
这是人之常情!
只不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百余年来,天师道人杰辈出,却再也没人能够通过二十四洞成仙得道。
鹤鸣山的鹤鸣声,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徐佑本想让张长夜随同一道,顺便和这位大祭酒拉拉关系,可孙冠却特地指派了卫长安。卫长安掌管鹿堂,性子阴冷,沉默寡言,实在不是寻幽探胜的好同道,可孙冠发了话,徐佑不能拒绝。
十二月七日,天降大雪,一夜之间,鹤鸣山银装素裹,如美人白头。
早上推开房门,正在欣赏雪景,班雨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上喜悦不已,道:“祭酒,大雪洞开启了!”
“哦,在何处?”
二十四洞每年开启的位置都不太一样,正因如此,才让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这是神仙留下的通天之路。
徐佑对此表示谨慎的怀疑,世间有无神仙,没人确认,也没人可以否认,结合他转世重生的经历,或许这二十四洞是通往另一个时空和维度的大门,至于究竟如何,还得亲身入内体验一番才知道真假!
跟随班雨星来到妙高峰南麓,绕着崎岖的山路走了半响,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天然形成的洞口,高两丈,宽八尺,洞内黝黑不可见,唯有阵阵阴风从里面呼啸而出,将浓密的草丛吹的低伏成片。
卫长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头也不回,道:“林祭酒,入得洞中,务必紧跟我的脚步,不可行差踏错分毫。否则,或有大难临头!”
徐佑走到他身侧,道:“大难?会是什么?”
卫长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淡淡的道:“走吧!”
班雨星恭敬的站在洞外,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大雪洞里,心里突然有些艳羡。多年来有传言说,但凡能够进入二十四洞,就有机缘得到仙人的垂怜,金丹、道经、法剑和符箓,无不是人间难觅的上上品,若得其一,道法精进千里,纵然不能白日飞升,至少也可延年益寿,比普通人要幸运百倍。
可惜,除了天师和大祭酒们,这么多年也只有徐佑一人可以踏足其中。这是命,求不得!
洞内光线极暗,只能看到身前三步之地,徐佑屏气凝神,跟在卫长安的身后。四周的山壁较为平滑,表面上有不规则的斑点和凸起,正是岷山山系典型的花岗岩,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起先洞里还比较宽敞,可容两人并肩直立而行,走了三十余步,洞身突然急剧的收缩变小,仿佛葫芦的中段,要弯腰躬行才能勉强通过。
徐佑好奇的伸手摸了摸洞顶,感觉有点粘手的湿润,同时听到有滴答滴答的水声,刚要仔细打量,卫长安的声音传来,道:“这段甬道比较凶险,若是听到什么怪音,定心守意,不必理会!”
话音刚落,尖利刺耳的细碎阴风从周遭山壁的缝隙里突兀而来,仿佛千万厉鬼盘旋耳侧,正对着他猖狂大笑。
嘶哑、狰狞、凄厉,倾尽世间最恶毒的语言,也不能形容那恶心到极致的声音,徐佑下意识的想要捂住耳朵,却发现手脚被无形的束缚住了,一动不能动,如同赤身绑在幽府的铜柱上,任由滚油浇烫,刀斧碟锯,无形的恐惧弥漫而来,似乎要把他彻底吞噬。
定心!守意!
“幽篁独坐,万变犹定;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有相生,难易相成;内外无物,心净神明!”
“幽篁独坐,万变犹定;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有相生,难易相成;内外无物,心净神明!”
……
先是轻吟,然后低诵,再然后声音逐渐的朗然而清澈,风声仍在,刺骨冰寒,可那隐在虚无和暗处的鬼物却再也不见了踪迹。
徐佑闭着眼,五感六识陷入某种玄妙的境界,以道法驱魔音,定心守意,安然无恙的度过了这段狭窄又夺魂的甬道。再睁开眼时,卫长安已经点燃了山壁间的两盏长明灯,鲸鱼膏油的刺鼻味道散开来,眼前豁然开朗,他所处的环境就像葫芦的底部,穹顶圆形,三五人高,可容七八人并肩而行。
这里跟外面又有不同,似有人力开凿的痕迹,但更让人惊讶的是,面前有十七根巨大的石柱成不规则形排列,恰到好处的占据了去路,显得十分奇怪。
“大祭酒,这是?”
“这是石林!”
“二十四洞皆有么?”
卫长安摇摇头,道:“二十四洞各有不同,大雪洞里是石林,冬至洞里是剑阵,雨水洞里是冰泉,大暑洞里是火海……”
徐佑目力不及,指着石林后的一处,道:“那里是什么?好像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