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萱是百感交集。
她定定地看着他,曾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眼前?可现在,跟两个多月前相比情况已有了变化。
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有着“文艺天赋”的特长生,而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小保姆。他呢,不仅仅是一位年轻军人,更是出生不凡的高干子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他一定是位军中俊才,前途无量。
这中间的差距有多大?不用想也明白。纪小萱的心隐隐作痛。
看到这个人就想起了启文,想起了后世。她本是一个即将做新娘子的幸福女孩,却莫名来到这里变成了另外一个小姑娘。她不愿低头只想奋起,即便回不去了也想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可这又谈何容易?在内心深处她始终忘不了启文,忘不了妈妈,忘不了沪上的生活。
因为这个,在公社里初次见到赵同志时就格外紧张,虽然知道他不是启文可还是心存好感。再次见面时,下意识地就把他跟启文叠加在了一起,甚至希望能擦出一点小小的火花?她知道这种想法很可笑,可内心深处却克制不住地胡思乱想。
现在,她再次意识到了他们之间的巨大差距。他不是启文,他是赵参谋长的长子,到目前为止甚至连他的大名都不晓得,再抱有这种幻想岂不是很可笑?
短短的几分钟,纪小萱想了许多。
接下来,她要在这里生活三年,跟他碰面是难免的,如果不能保持一种平和心态岂不是很尴尬?像他这种出生,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他离开县城后,恐怕早就忘了那个唱歌弹琴的小姑娘了。可她呢,却不会轻易忘却。
透过他,她能看到后世的启文,即便知道那是一个虚幻的影像,可还是忍不住自我迷醉。或许是内心深处那份难以割舍的情感在牵引着她,让她总想着再多看那么一眼。
可这一眼,是要付出代价的。
纪小萱明白,不管她心里怎么想?在现实世界里都不能流露出丝毫来。否则,招人耻笑不说还会惹来麻烦。
在培训时,教员们就一再强调“在外务工期间不得跟派遣家庭及其成员发生“情感纠葛”,更不能因为“个人问题”而影响到了工作。”李大姐也特意提醒过:“在首长家里做事不要想别的,一旦被发现了立即遣送回去……”
纪小萱下了决心,再见到他就把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吧?
她是来挣钱的,不是来追忆情感的。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小保姆,无论是行动上还是思想上都不能“犯错误”,更不能因为“个人问题”而丢了饭碗。
正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尖利的女声:“哎,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纪小萱吓了一跳,家里不是没人嘛?咋突然冒出来一个?她赶紧回过头来,见一位高个子女生正站在书房门口瞅着她。
她十五六岁,梳着两条麻花辫,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腰里扎着牛皮带,右臂上还套着一只红袖章。她眼睛很大眉毛高挑,看着很强势的样子,可眼里却透着一丝狐疑之色。
纪小萱心知此人不好惹,就笑着说道:“我……我正在拖地呢,站着歇一会儿……”
“是嘛,我都蹲这儿好半天了,见你一个劲地瞅着我哥,都快钻进相框里了……”高个子女生双手抱在胸前,撇了撇嘴,讥讽道。
“啊……”纪小萱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不知说啥才好?
这是苏阿姨的女儿?她不是上学去了吗?咋还在家里?她知道坏事了。苏阿姨吃罢午饭就去了医院,临走前跟她说:“小纪啊,你一点半上楼喊建华和建军起床,省得睡过头了”。当时,她隔着房门喊了几嗓子,听到有人答应就以为都起来了,可没想到建华又睡过去了?
她赶紧瞅了瞅桌上的闹钟,都快两点了要迟到了吧?
赵建华见小保姆喏喏地样子,却是不依不饶。她扫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就像抓住了特务一般。
“哎,我问你呀,你是不是瞧上我哥了?呵呵,你们这些小保姆啊,不知咋的见了我哥就跟着了迷似的,总想着法子讨好他……本以为换了个新的会好一点,可没想到才来第一天就迷上了?”
“……”纪小萱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初来乍到就被人抓了个现行?换做其他情况她早反应过来了,可唯独启文是她的软肋。
“哎,你说,我哥是不是很帅气啊?” 赵建华盯着她追问道。
“这个……”纪小萱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同志是很英俊帅气,可她盯着他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如果不是长得酷似启文,她早就把他给忘了,即便见了面也顶多在心里赞叹一句“好帅”而已,哪会变成这副花痴模样?还被人抓了个现行,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
“呃……”赵建华略带鄙夷地撇了撇嘴。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个小保姆,觉得耍够了,方换了语气问道:“哎,你叫什么名字啊?快快通报一声……”
“我,我叫纪小萱……”
“嗯,我知道了……以后中午一点半一定要记得喊我哦,看看今儿就迟到了……”
赵建华又扫了她一眼,才一把抓起书包出了门。中午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