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显然习惯了他的套路，接口道：“提前可能是某种标志，比如母兽怀孕，需要更多更好的食物呢？”
金澈听了，立刻两手一拍道：“对啊，这才是繁衍和力量更迭的——”
就那么站在野地里，陷入沉思中。
周黍已经将地翻出去好几百平方米了。
土能力用起来比水能力省劲，既没有精神被压榨之感，还能一心二用地听八卦。
她见金澈那样沉迷，也道：“真不说定是那样的呢？！”
巡夜军确实在昨天发布了增兵的通知，可见就要厉兵秣马地大干一场了。
如此说来，后面的年景真不怎么样！
再看看北边的大山，日日夜夜都有变异兽的叫声。
周黍好奇道：“兽潮来的时候，周边的农家都是怎么做的呢？”
李仁将土豆和红薯分别往不同的袋里扔，回答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地窖，变异兽来了，警报一起，所有人都躲进去。”
然后藏到兽潮退去。
周黍翻了两三亩，歇一会儿继续，中间还发现一口废弃多年的水井。
有水，但水质浑浊，入口的味道极其苦涩。
但勉强算能灌溉。
这片地收拾到一小半的时候，金澈似乎想通了，大喊一声清醒过来，惹得周黍和李仁齐刷刷看他。
他先是对他们欢呼：“我想通了，想通了——”
其实想通什么，谁也不知道。
但他立刻意识到，赶紧不好意思地小跑来，将已经装满的两个口袋往车上搬。
三人直干到太阳下山，装了小半车劣质的红薯和土豆回家，包括采集到的各种香料。
周黍要留晚饭，但两人都拒绝了，趁她不注意跑主路上去了：“黍姐，明天下午再来帮你干活！”
可见体贴，不愿增加她这个穷人的负担。
周黍吃够了面食，决定晚上蒸大米饭配土豆炒油封肉。
虽然米淡淡的泛黄，口感渣到极点，但香料强行提升了油封肉的香味，还算是有点意思了。
吃完饭后梳洗，用劣质的洗发膏和香皂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睡衣，铺上新买的棉褥子。
终于，抵达这地方的第四个晚上，能有柔软的被窝了。
周黍叹着气看窗外的两个蓝月亮，以及两个蓝月亮下去后升起来的第三个。
她对自己说了一声：“周黍，你很好，你已经在变强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次日一早，周黍掐着点儿起来。
也没梳洗，也没吃早饭，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的操作箱。
时间已经够了，试管壁上果然有雾状的孢子喷射物。
她将长发挽起来，全身消毒，一心一意地操作起来，将三十跟试管内的培养基和孢子混合物分去了六七十根消毒后的试管中。
这次操作完毕，必须将试管放入温暖的空间培养。
昨天储存的电，临时找出来的木箱，以及自制的电发热片就能用起来了。
用温度计试了试，木箱内能达到要求最适宜的10-12摄氏度，一切都非常完美。
周黍满意极了，等五六天后，当菌丝布满所有试管，就可以尝试着出一批原种了。
不过，这几天内要将接种的料砖或者料床准备好。
周黍这才去弄早饭吃。
一个人吃得有些没滋味，便拿那八个纪念银币出来玩耍。
正面的菊花纹十分精美，但背面的蓝色獠牙刻印却更摄人心魄些。
从荒地上巨大的坑洞，崔烬家庭院里那些令人恐惧的变异兽，以及郑航的死亡，可见巡夜军在遭遇兽潮时的战斗多么惨烈。
拿了命去拼，才能获得这种只颁发给作战英勇的兵士的勋章，该是非常珍贵且具有纪念意义的存在。
这么重要的东西，崔镇长忘记回收了？
还是试探？
不管如何，也用这些玩意做敲门砖去崔烬家走一趟，既能探口风，也可以和上级领导交流一下感情。
四槐树镇的礼节，不空手上门，而且得感谢人家平白无故送的野猪肉。
那就油封肉半罐，另外煮了半锅营养不良的野生小土豆，用油炸得表皮金黄，洒上盐和香料粉，装了一个比较能看的木头盒子。
灾荒年月，已经是很能拿得出手的上门礼了。
周黍收拾停当，揣了银币，拎了铁罐和木盒往西边的石头房子去。
初冬早晨的空气很冷，吸入鼻腔就整个人战栗。
特别是身上的新外套，虽然厚，但其实不比被黑脸抓破的薄皮外套保暖。
周黍抽了抽鼻子，终于抵达崔烬的家门口。
石狼雕塑仍在，白色悼念的花圈还没有取掉，主人家依然陷在悲伤之中。
她仰头看了看，整个石头建筑门窗封闭，寂静得仿佛无人居住。
顶楼的旗杆孤零零地挺立着，仿佛崔烬本人，沉默，孤傲，但又肩背挺直，永不低头。
周黍踏上石台阶，敲响已经陈旧的黄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