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干活的散工。可咱们四槐树镇不仅没遣散任何雇工，还在不断签新人。即便需要用散工，给的待遇跟雇工也相差无几。雇工有的宿舍，你们干活的时候，也能分到临时住几天；别的地方，散工一天一块钱，蘑菇棚里一天最少三元；别的地方一天只管一顿饭，蘑菇棚里一日三餐还有肉；别的地方干活，风吹日晒总免不了吧？蘑菇棚里呢？太阳晒不着，风吹不到，雨也淋不到，还有免费的茶水供应！都是要挣钱养家的，哪里能再找到这样周到的主家？主家给这么好的待遇，是拿你们当人，而人都有心，有心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事办砸了？”
周黍见李美虽然瘦弱，但腰板挺得笔直，已经快锻炼出来了。
这里就真不需要她出面了。
就对顾征道：“去崔烬家看看！”
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崔烬家也挺热闹的，徐楠在，几个南兴区的菜贩子也在，还有些陌生的面孔。
周黍一下车，所有人就看过来，场面顿时安静。
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徐楠却哈哈笑着来，张开双臂走过来用力地抱她。
然后手一挥：“鞭炮给我点燃！”
就有殷勤的小伙子跑门外去，用竹竿撑起几挂千响的鞭炮，一根火柴点燃，噼里啪啦震天的响声立刻来了。
那些鞭炮又溅了不少泥点，将所有人的衣服都喷脏了。
但无人在意，一个个只冲她拍手。
周黍先是惊，后是喜，最后忍不住地笑起来。
徐楠只用力拍着她夸：“好，好，好，周黍，你可真是好样的！”
青叶县，乃至整个边区，能进巡夜军的集采中标，都是头一份呀！
且不说蘑菇和别的菜有多么好，就她凭能搞得林家手乱脚乱到处找人托关系，然后又顶住各种压力坚持投标，那就是本事！
周黍坦然接受了恭喜，跟徐楠拥抱，跟各家菜贩子握手，然后站到崔烬面前。
幸不负所托！
崔烬上下打量她，在她指尖上瞥一眼，道：“你现在有点气虚。”
周黍笑，何止气虚，根本是血虚。
被褚子高咬了一口手，虽然吸出去的血不多，但后面折腾那一晚上真难过。
为了走出南兴区，搞了一个二百毫升的血包，又弄了个三四十毫升的血囊，之后连续走了好几百公里远路。
没头晕已经是身体很给面子了。
她道：“南兴区这一趟收获很大，不仅拿到了五份合同，还参观了别人家的大棚，很有心得。”
瞥见一个往后面缩的菜贩子，道：“我走这几天，家里没什么大事吧？”
崔烬摇头，当然没大事。
该耕的地，张弛和李家的农机都帮她耕了；
该买的种子，陆陆续续地到了。
大棚有方擎和李美照管，每天按数出量，也都很平稳。
郑之行里里外外一把抓。
再加上崔烬时不时去巡一次，每天现金都收自家保险柜，有专门的财务核算成本和抽取收益，更有陈旭和吴畅两个人在暗处看着，能有什么大事？
若非要说，那就是食品厂完工了，开业筹备也差不多了，以及周黍新家被老严加班加点地弄完了。
周黍当然知道这些没问题，但她的目的不是这个。
就笑嘻嘻问：“刚路过镇子中央，怎么那么多人围一起？还有个人被绑在架子上？怎么回事？”
四槐树镇这几个月，可从未动过刑。
这一问，不仅崔烬，连徐楠都往人群里去找，还喊着：“老袁呢？老袁去哪儿了？刚不是还在吗？”
都没找见。
但不到一分钟，顾征从不知哪里推了个中年男人出来。
那男人尴尬地笑得勉强：“在在在，我刚去方便方便——”
其实是想走，但被抓了个正着。
老袁是南兴区的菜贩子，也是最早一批亲自找来四槐树镇的。
人机灵，能吃苦，又勤快，包了周黍两个棚，每两天亲自开车带着侄儿和徒弟来取货。
这个把月真挣了不少钱，按理不会起歪心的。
但人心易变，还有不少人力无法掌控的外因。
周黍特理解，也没生气，挺平静地问：“你让那张大拿菌包出去做什么？”
还派了几个人一唱一和地闹事！
老袁显出十分冤枉的表情，真诚道：“周老板，我可真不知道呀！我就是看他可怜，帮他说两句好话找个活干，真不知道他怎么办出这样的蠢事！”
蠢？
可真不蠢了！
直接偷发蘑菇的菌包，里面不仅有菌种，还有培育蘑菇的基质土壤和水，仔细研究研究，总能抓到点儿信息。
能瞄得这么准的，要么是对蘑菇有想法的能力者和农场，要么就是她这次集采得罪的林氏。
也许还有潜在的竞争者孔氏。
周黍懒得去猜背后到底是谁搞鬼，直接道：“老袁，你要么老老实实交待清楚，要么就别包我的棚了。”
甘蔗没有两头甜，人是要学会取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