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二的话,老太太觉得奇怪,却赢得了老姜家人的一致赞同。
姜大抱着小簸箕过来,一边给大家伙儿发炒花生米和蚕豆,一边跟着显摆,“那是我娘脑子可好使了。小四丫随奶奶,以后一准儿能有出息。”
姜四也拎着粗茶壶来给倒茶水,“我家几个小的都随娘,看看多聪明啊。”
坐在板凳上的三大爷就笑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姜四不乐意了,拎着粗茶壶就不给他倒了,准备跟他好好掰扯掰扯,“三大爷,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娘这辈子生了我兄弟四个,我大哥二哥和我都是初中毕业,我三哥就更别说了,那可是咱们大溪村头一个考上高中的俊后生,要不是我爹走得突然,我三哥说啥也不上学了,说不定还能成为咱这十里八村第一个大学生呢!
前头咱村里的老校长都说了,我们哥几个读书好,是随了我娘的!
我爹是老师不假,可我娘也不差啊,也是能识文断字的,咋地,三大爷你不服气,是吧,那你知道扁担倒了是个啥不?”
三大爷:“........”
他还真不知道。
老头头哼哼着摇头,在场的乡亲们一脸懵。
扁担倒了那还是扁担啊?不然能变成老母鸡咋地?
姜四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一口大白牙,朗声对着屋子里的沈荷叫,“娘~”
“啥事啊?”
沈荷兜着围裙,从灶房里探出头来。
老太太忙着给小四丫蒸鸡蛋羹呢。
“嘿嘿,没啥,就是我想问问,扁担倒了是个啥?”
老太太就很嫌弃,“扁担倒了是个一字!”
然后,姜四就昂着头,神气活现地瞅瞅三大爷。
三大爷:“..........”
行吧,他老头子服了。
同样很不服气的许老娘:哎吆喂,她老婆子咋就没想到呢。
这扁担倒了可不就是个一嘛?
行了,行了。
说不准,小外孙女讲来还真随了亲家母,将来也考个大学啥的,那可就是飞出山沟沟的金凤凰啦。
这样她老婆子出去也能跟着沾光。
许老娘两眼放光,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后,她家的小四丫读书读得好,考上了外头的大学,镇上的领导开着小汽车,噼里啪啦喜气洋洋来家里报喜啦,村里的那些老婆子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她,一个个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许老娘沐浴在众人艳羡的目光里,浑身那个舒坦啊,那个美啊。
“哎呀,小四这话说的真对!俺家的四丫白白胖胖的,看着就有福气,将来啊,一准儿能考上大学,当大学生!”
姜四还在这里,叉腰对着众人逼逼叨叨呢。
就听见许老娘迈着腿儿颠颠奔了过来,从便宜女婿姜二手里抱过小四丫,一张老脸笑成了老菊花,搂着胖小囡就不撒手了,心肝宝得叫了起来,“四丫好,四丫乖,四丫是姥娘姥爷的心肝肝,哎吆喂,老头子你快看,咱家的心肝肝对着我老婆子笑呢........”
许老爷见自家老婆子高兴的牙豁子都露出来了,那个恐惧惊吓啊,还以为老婆子是脑子坏了,小心翼翼道,“老,老婆子,你没事吧?”
“你个老头子,我能有啥事儿!”
许老娘白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又抱着小胖囡乖啊宝的晃悠去了。
沈荷跟几个儿媳妇在灶房里,没看到这一幕。
在场的乡亲们呢,也没觉得这有啥,人家是当姥娘的,多疼疼自个儿小孙女这有啥好稀奇的,遂该吃吃该喝喝,啥事儿没往心里搁。
姜二兄弟几个一脸目瞪狗呆地看着许老娘。
姜大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道,“我眼花了?”
姜四一双眼抽成了斗鸡眼。
“我眼睛抽了。”
姜二一巴掌照顾在他大脑袋上,怒道,“不是你眼抽了,是四丫她姥娘抽风了!”
“.........”
这魔幻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满月酒结束。
等乡亲们散去了。
许老头老两口该归家了。
许老娘还依依不舍得抱着小四丫。
沈荷就笑劝,“老姐姐诶,你要是想四丫了就言语一声,我一准儿让老二家的带着孩子回家看你去。”
许老娘当下老怀安慰,握着老太太的手道,“亲家母啊,你真是贴心啊,不过俺家里粮食不多,就别让蛋娃儿来了,光把四丫送来就行,我给四丫蒸白面馍馍吃!”
沈荷:“........”
被嫌弃的蛋娃儿:“........”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咋样的许春秀:“.........”
二大爷家的毛驴车载着许老头两口得得远去了。
春末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小风徐徐吹着,沈荷舒服得眯了迷眼睛,打了个哈欠,准备回屋睡个舒坦的午觉。
一回头,好大儿的一张大黑脸就出现在面前。
姜大端着碗鸡蛋,咧着大嘴道,“娘,该喝鸡蛋水了。”
“.........”
日子晃晃悠悠过,眼瞅着就来到了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