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承信的道理无可辩驳,穆征衣眼下确实没空去顾家,征兵诏书虽然已经发了,但户部掏钱又是不情不愿,这两日暂时代章兵部印信的顾大学士和王大人日日在朝上与林相一派据理力争。
而新上任的兵部侍郎蒋文斌虽然一门心思做事,但无奈兵部这摊子事又多又杂,征兵又需得加紧,因此穆承信特意上奏书请旨,让幽州将军穆承信和云骑校尉穆征衣入兵部监理征兵事宜。
北境征兵由北境边将亲自监理当然更好,皇上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因此这几日,穆承信和穆征衣日日在兵部忙碌,就连穆征衣和顾仪兰过文定礼的日子,不需亲自出席的穆征衣也是在兵部加班到半夜,而穆承信则匆匆去了一趟顾学士府,全了礼数之后,甚至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就穿着一身礼服急匆匆又跑回兵部了。
戎狄的两个大部族已经开始联合,边境形势表面上看起来安稳,但实际上势如危卵,因此安国公急,过完年就写来了信,要穆承信无论如何在三月末之前,要将五千新兵送入北境。
安国公在心中还要求穆承信在朝中想想办法,说服皇上继续增兵。事情好说却难办,林相的态度强硬,皇上一开口,他立刻就将穷兵黩武的大帽子扣下来,去年年末兵部新报上去的预算,林相虽是不情不愿的签批了,但眼下已经拖过了正月,款子却还没到位。
兵部尚书缺位,联合掌印的顾大学士和王大人只是个代理,在为了增兵的事已经与林相屡有摩擦的情况下,并不愿意为了未到的款项继续得罪人,因此讨钱并不积极。
林相为何如此,其实安国公一脉心里很清楚。他是要用北境的军费来换取他认为值得的政治资源。兵可以大批增,钱也可以大方给,但他林相要控制住兵部尚书的位置。
林相要的是安国公一脉公开支持他选定的继任人选。
但穆氏将军们又不傻,他们很清楚,若是真为了眼下的增兵和军费向林相妥协,那今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兵部和户部都掐在林相手中,到时就连个牵制他的人都没有了,他一个人就能死死扼住北境的咽喉,今后北境的事就是他林相一人说了算,随随便便就可以驳了镇守北境的将军们的任何诉求。
安国公能为了眼下之事冒这样的风险吗?很显然不行!
而眼下的顾大学士和谢相,很显然也动了和林相同样的脑子,纷纷开始展示手中的本钱。对于顾大学士来说,眼下这个与穆家定了亲的孙女,就是本钱之一。
不过有一件事穆承信清楚,顾大学士也清楚,那就是顾仪兰这个“本钱”,其实没多大用处,顾大学士此时让顾仪兰上门,也不是为了向穆家提要求,这一局并不是演给安国公府看的,他们穆家人也真的无须在意。
既然三叔都这样说了,穆红裳也没多废话,直接拿着顾仪兰的信去找自家祖母了,穆征衣其实也挺想跟着去听听祖母的意见,但无奈他实在是太忙,还得去兵部。
顾仪兰要上门来请安,穆老夫人果然没多想,欢欢喜喜的就答应了。或者说,穆老夫人根本就不屑于多想,不管怎样,这姑娘再过些日子就是他们穆家人了,眼下顾家巴巴地打发顾仪兰过来是想干嘛,穆老夫人压根不关心。
穆老夫人不理论,其他人自然也不理论,安国公夫人和穆二夫人欢欢喜喜的应了帖,订好了二月十九日,邀请顾仪兰上门做客。
“跟老三说一声,那一日好歹让征衣早些回家,”穆老夫人心情很好地说道:“自打议亲开始,这俩孩子还没机会见面说说话呢!”
“不成的,”穆二夫人立刻表示反对:“最近开始征兵了,事情多得很,征衣得帮衬着他三叔,光靠他三叔一人可不成。”
“一日而已,不打紧的。”穆三夫人立刻笑着说道:“人家姑娘头一次上门,征衣不在像什么样子。说是来给咱们请安,依着我说,咱们见不见的才真是不打紧,让征衣和他未婚妻得空说说私房话才重要。”
“正是这个理儿!”穆老夫人闻言哈哈大笑:“人家特意跑一趟,总不能只看一眼我这个老婆子吧?”
然而真到了二月十九日这一日,顾家九小姐去安国公府上门请安的事,却不是京中勋贵圈子里值得议论的八卦。因为也是在这一日,尚书令王大人的夫人央了永定侯夫人做大媒,到谢家去提亲了。谢相夫妻两个欢欢喜喜地点头应许,将谢家三小姐谢淑仪,订给了王大人的长孙。
“呵……”坐在家里的顾正则听到消息之后,胡子一翘,冷笑一声,评论道:“老狐狸!”
也不知顾正则这句评语是送给谢相还是送给王大人的。
“早知不让九姐特意走这一遭了。”顾夫人忍不住抱怨:“谁能想到谢相和王大人居然选了这一日议亲。”
“也不算坏事。”顾大学士站起来,看了看天色,突然笑了:“咱们九姐儿订给安国公府,谢相第一时间就送来了贺礼,如此礼数周全,我们可不能不念人家的好不是?眼下天色还早,你立刻备份礼物,连我一封贺信,打发老四亲自送去谢相府上。”
“那王大人家里呢?”顾夫人问道:“人家王、谢两家议亲,你只贺一家是什么道理。”
“王大人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