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历六十四年十二月。
胡亥君临天下至今已有十三载。
从前天晚上开始,便开始下起了雪,洋洋洒洒,从苍穹之上翩然而下。
起初,只是零零星星地飘落,可没过多久,雪势骤然加剧,鹅毛般的大雪从九天之上汹涌倾覆而下,那气势,似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淹没在这茫茫的白色之中。片刻不停,一片接着一片,前赴后继地拼尽全力洒落人间。整个关中地区,乃至关外的山东等地,也被这厚厚的一层洁白大雪所覆盖。
放眼望去,天地间已然成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处处透着一种别样的静谧与圣洁。
远处的山峦联绵起伏,像是被一床巨大而柔软的白色被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只隐隐露出些高低错落的轮廓,恰似酣睡中的巨兽。广袤的田野此刻也不见了往日的荒芜与杂乱,被大雪填平了沟壑,铺成了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绒毯,偶有几株倔强的枯草从雪下探出脑袋,顶着点点晶莹的白雪,宛如给这绒毯绣上了别致的纹,为这单调的白色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生机。
咸阳城里,屋舍错落有致,黑色的瓦片上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屋檐下挂着长短不一的冰棱,在微风的吹拂下,闪烁着剔透的寒光,好似一串串天然的水晶帘子,随着风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
自胡亥登基以来,仿佛老天爷都对大秦格外垂青,像是知晓这六千万大秦黎民对安宁生活的渴望,故而将无尽的眷顾洒向了这片土地。
回首这十三年间,大秦的人口节节攀升,已然翻了一倍有余。田间地头,处处可见百姓们忙碌劳作的身影,土豆、玉米、番薯、大豆这些曾经陌生的作物,如今已在大秦全境大规模地种植起来。
每到收获时节,那沉甸甸的果实堆满了田间的箩筐,又一车车地运往各处的粮仓,饱满的颗粒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是上苍恩赐的珍宝,承载着百姓们对富足生活的殷切期盼,也见证着大秦日益繁荣的景象。
因着年年丰收,大秦的粮仓也随之年年扩建,一座座高大坚固的粮仓屹立在这片土地之上。如今所储备的粮食,足够维持全国三年的用度,这充足的储备,不仅是百姓们安居乐业的坚实保障,更是大秦国力强盛的有力支撑,让整个大秦在面对未知的风云变幻时,都能从容不迫,泰然处之。
六年前,易华伟下令废除了禁酒令。
在他看来,百姓们在辛勤劳作之余,理应有一些放松身心、享受生活的时刻。然而,为了维护社会的安定和谐,对于那些喝酒闹事、扰乱公序良俗的人,惩处却比以往更加严厉了。
自此,大秦的城镇乡村里,酒馆客栈再度热闹了起来,酒客们围坐在温暖的屋内,或是谈论着田间的收成,或是分享着街头巷尾的趣事,欢声笑语回荡在屋舍之间。但再也无人敢肆意妄为,皆因那严苛的律法高悬头顶,时刻警醒着众人,切莫触犯红线,否则必将自食恶果。
这十多年来,除了胡亥八年那一场罕见的大旱曾给部分地区带来些许磨难之外,无论是关中这片大秦的核心腹地,还是关外的山东、山西、江南、江北,乃至南越数郡,皆是风调雨顺,仿佛大自然也在配合着大秦的休养生息,没有涝灾肆虐,也没有旱灾侵扰,一切都显得那么顺遂如意。
那两条自古以来便奔腾不息、既孕育了无数生命又时常带来灾祸的黄河与长江,在这几年也像是被驯服了一般,变得格外温顺。即便到了汛期,以往那汹涌澎湃、犹如脱缰野马般肆意泛滥的河水,如今也只是在河道内乖乖流淌,再也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决口之事。
只是在大秦五十八年那场罕见的暴雨中,长江和黄河几处险滩曾出现了些决口的趋势,让人心惊胆战。
好在易华伟早有先见之明,在之前利用那些被俘的上百万匈奴、东胡、百越、西羌降兵修筑完善秦直道之后,他又下令让章邯率领五十万囚徒分别赶赴黄河和长江这两条大河仅有的几处险滩处防洪堵堤。
当那场暴雨初来之时,几处险滩附近早已堆满了大量的沙袋和砖石,这些物资就如同严阵以待的士兵,随时准备抵御洪水的侵袭。也正是得益于这份未雨绸缪,险滩才得以转危为安,没有酿成大祸,让大秦的百姓免受洪水的肆虐之苦,得以继续在这片土地上安居乐业。
而如今,数十万人正浩浩荡荡地汇聚在淮河之畔,他们在尚坊墨家那些技艺精湛、经验丰富的工匠们的带领下,认真地勘探淮河的地形,加固那略显薄弱的堤坝。
而连接淮河两岸的第一座桥梁,也已经完成了前期的筹备工作,各项事宜皆已就绪,今年便能够动工开建了。
有了治理淮河的经验,再加上在淮河上搭建大桥的技术积累,想来在不远的将来,就算是在河流量和宽度上都要远超淮河的黄河和长江等众多的大河上修筑堤坝,也将会容易得多,甚至修筑桥梁也不再是那遥不可及的梦想了。
易华伟向来敬重古人的智慧,他明白,只要善于发掘、合理利用,这些蕴藏在民间的智慧结晶,就能汇聚成推动大秦不断向前发展的强大动力。
正所谓瑞雪兆丰年。
年年的风调雨顺,再加上这一场铺天盖地、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