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人,成了第七星区的高频词汇。
由于军部、厉家、梅家、萧家接连下达高额悬赏,第七星区的不少居民也自发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有一段时间,人人上街都喜欢互相打量,试图辨认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否有可能是那个失踪的、悬赏金额已经过亿的萧沛。
各军部来帮忙的力量还在本地要道设置了卡口,预防萧沛被人劫持出境的可能。
就在这种地毯式搜索的情况下,四处潜逃的苟墨无路可走,成了意外收获。
庞挚远把厚厚的毡帽戴上,推开小屋的门,呼啸一股西北风刮过来,差点把他吹得又缩回屋里去。
口鼻间被糊得满是冰碴子,倒让庞挚远彻底从昏沉中清醒,他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抓捕现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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苟墨蹲在墙角。
这个被他们暗中寻找的逃犯,实在太过狼狈,身材瘦成了杆儿,以至于原本不大的脑袋显得那样沉重。他脸上带着第七星区人的明显特征——风吹日晒的糙脸,红酒糟鼻,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皮。
他下意识地揣着手,戒备心很强,眼窝都凹陷下去,头发胡须黏在一起,活像个流浪的疯子。
“胖哥。”这样称呼庞挚远的,是帝都速攻队的队员,范大头。
他是许霖留在第七星区的人手,这段时间跟庞挚远产生了深厚革命友谊。
庞挚远点点头:“没人看见吧?”
范大头说:“放心,一路套着麻袋弄来的。”
这地儿不是维和团的地盘,更不是什么警队审讯室,是范大头临时租住的小屋。
庞挚远把厚厚的毡帽丢下,帽子砸在桌上,掉下一层细碎的雪碴子。
“苟墨。”他叫了对方的名字。
苟墨连正眼也不抬,窝在墙角不说话,完全拒绝沟通。
庞挚远笑了:“当你被我们找到的一瞬间,你就必死无疑。”
范大头在边上一愣——胖哥您咋回事?别人审犯人都先“坦白从宽”诱骗一下,你上来就把自己的路堵死了,还怎么审?
只听庞挚远又说:“但死跟死之间差别可大咯,跟我们合作,充其量把你送上法庭,从审判到执行,中间少说也得一年半载的,你在牢里有人管吃管住,还能感受一下人间最后的温暖。保不齐你中间立个奇功,能把你从死刑改成死缓,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咱活着不就是要有盼头。”
范大头:“……”这盼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庞挚远:“而且挨枪子,就是把你蒙住眼睛,一发子弹瞬间毙命,没有痛苦。”
苟墨的眼皮动了动,仍是不说话。
庞挚远:“但是呢,你落到那帮人手里,就不一定咯。”
哪帮人?他不明说,他知道得不多,少说少错,反正苟墨心里自有印证。
庞挚远:“他们在做改造人计划吧?实验最缺的就是活人,可不能把你杀了,得养着,养好了就上手术台。实验现场你见过吗?”
苟墨是见过,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会这么怕,东躲西藏。
那帮做人体实验的不能称之为人,应该称作魔鬼。
苟墨仅仅是想起,眼底就浮起巨大的恐惧,人都在角落里哆嗦起来。
庞挚远点到为止:“给你十分钟时间考虑。”
他努努嘴,让范大头给苟墨送了一杯热水。
不用十分钟,苟墨就想好了:“你想、知道什么?”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也许是太久没跟人交流。
庞挚远坐正,把手边的录像设备打开:“你知道的所有,都告诉我。”
苟墨:“我有、条件。”
庞挚远:“说。”
苟墨活动开了嘴,逐渐吐字清晰了点:“我要求你们把我送到帝都警事厅,交给姓许的队长。”
范大头一抬眼:“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他、追过我。”
范大头:“……”不是,话你说全乎了。
苟墨:“能追逃犯追到山沟子里、跳悬崖、藏坟地、趟粪水的警察不多,我听别人叫他许队长,他应该是个好警察。”
这说起来真是一把辛酸泪,许霖前几个月到第七星区的时候,带人追苟墨,的确啥都干了,上穷碧落下黄泉,就差钻老鼠洞了。
范大头:“我就是速攻队的,许霖是我直属上司,你的要求我可以作保。”
他马上给许霖去了个视频电话,让苟墨看到了对面许霖的模样。
苟墨这才放心,抿了一口热茶,缓缓地说:“我本来在第七星区走空门,五年前这边发生了登革热,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人不外出,我没了生意,就想找别的营生。”
范大头把他的供词速记下来,暗道小偷就小偷,行话还怪“好听”。
“当时我就偷偷打听到,有人声称给一千万,买四个活人。一开始我不想干的,但我欠了赌债,手头紧,我就跟上家联系上了。他们要求很简单,四个男娃,年纪不超过20,体格匀称,健康。”
“我那时候住沙向村,附近符合条件的男娃挺多,我跟百空最熟,又通过他联系上其他三个人,陆强、胡坤、周嘉远。上家说要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