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沛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因为太久不敢动腿,即便他有很注意给自己做肌肉按摩,但腿部的肌肉还是不可避免有些萎缩。加上对受伤有些心理阴影,站起来的时候总不太敢用力,要靠上身扶着墙。
衣服糊在身上几个月了,他有用雪清理过,但干净不到哪去。
头发长得快要打结,下巴还有胡须,要不是寒冬腊月人不太容易发馊,他都要被自己臭死。
狼狈。
好在除了那条笨蛇,也没人会看见他惨状。
萧沛一口一口地喘气,等觉得自己的腿适应了身体的重量,这才开始往外迈步。
洞外的积雪万年不化的样子,即便天上有阳光照进来,萧沛也做好了被冷气打脸的准备。
他鼓起勇气,扒开了自己堆在洞口的用来防风的稻草等杂物,颤颤巍巍探出头。
唔,不是很冷?
难道这季节已经开春了吗?
萧沛算不太清日子。
他试着继续往前走,姿态蹒跚,半晌才成功挪到那块血糊糊的兔肉面前。
看样子好像是花瓣蛇两天前猎杀的,上面还留了蛇的牙印——因为蛇头巨大,那牙印就是两个很大的血窟窿。
萧沛眼里可没有“瘆人”二字,满脑子都想一件事——烤兔肉。
他这嘴,都几个月没砸吧出熟肉的味儿了。
背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是那条笨蛇从洞里探出脑袋,眼神迷离,懒洋洋的样子。
讲道理,冬天该是蛇冬眠的季节,为了看守萧沛,花瓣蛇也挺辛苦的,每天耷拉着眼皮永远睡不醒的样子,辛辛苦苦进树林,再拖回来一些食物。
看见萧沛在拨弄那块死兔肉,花瓣蛇蜿蜒着身子爬出来,大脑袋晃晃,张嘴咬住那肉。
被萧沛一把拍开:“吐出来,都被你的口水糊臭了!”
花瓣蛇含着那兔肉,非要跟他耍性子似的,不吃,也不吐,滋溜爬出去老远。
气得萧沛骂骂咧咧在后面追:“你他妈的什么意思?!要么把肉给我,要么你就自己吃!你别占着茅坑不拉屎……”(破比喻)
花瓣蛇不理他,叼着兔肉在远处等着。
等萧沛骂骂咧咧快要追上它时,它又往前爬几十米。
萧沛追,它再爬。
就这么几十米几十米地挪,不知不觉萧沛竟然身残志坚地跑出去几百米。
那重伤后不敢太用的腿和腰杆子,仿佛都在这几百米内活泛了起来,浑身的精神力丝丝缕缕地绕着他体内转,一忽儿就有热气涌上来,倒像血脉都通畅了。
只是萧沛气急,还没顾得上这些变化。
他追累了,气得坐在石头上跟一条蠢蛇吵架:“你这是驴前头拴个胡萝卜,你吊着我玩儿呢!老子……”
脏话还没出口,忽然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
萧沛循声看去,见密林掩映的那边,竟然是一条河。
河水说不上波澜壮阔,但也有几十米宽,似乎是山上融下的雪水汇聚而成。因这河的存在,密林左右常有动物过来饮水,因此也就成了丰富的猎场。
花瓣蛇能带回来这么多好东西,八成也要靠这条河的恩赐。
萧沛看河,眼睛都看直了。
只因为那河道被天然的岩石挤出一个溯回转折的口子,而无数条肥硕的鱼能在那道口子处逆流而上,似乎要去上游产卵。
打眼看过去,是一片片鱼鳞反射的银光,还有鱼肚拍水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响!
“啪!啪!啪!”
看这气派,这鲜活的程度……今晚的菜单必须换成烤鱼!
“咕咚。”萧沛狠狠咽一下口水,激动地挨过去。
溯回而上的鱼身子笨重,可不管有没有人靠近,一门心思只想去上游。萧沛在岩石上趴着,脸朝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抬手就能抓住一条鱼!
抬了两下手,那就是两条!
若是拿破衣服去兜,衣服刚敞开就能接得满载而归!
萧沛顾不得自己脸被鱼尾扫起的水溅湿,一忽儿抓了四五条,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岩石上退回来。
他身上唯一锋利的东西,是金属皮带扣磨出来的一个刀片,纯手工萧沛牌定制。
别看模样丑,用起来还挺锋利,呼啦一下就划开了鱼腹,就着河水把鱼洗干净,鱼鳞也刮掉,很快,干净的鱼肉就在手上了。
说是烤鱼,可也等不及生火,萧沛先把鱼肉片下来,只觉这肉肥而不腻,鱼刺很少,片生鱼片毫不费力。
半透明的、紧实的鱼肉散发着令人垂涎的甘甜,萧沛嗷呜一口下去,咬了满嘴。
“呜呜呜好吃……”他几乎要落下泪来,“我想要醋,想要沙朗酱呜呜呜嗷呜好吃呜呜呜……”
他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幸福地哭又一边吃,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半晌,三条大鱼竟然被他干得精光,就剩那最后一条。
“嗝儿!”萧沛打一个响亮的饱嗝,人也慢慢冷静下来,想起了自己原本的计划——烤鱼。
火源暂且没有,但他好歹是经过帝**事学院专业训练的预备役士兵,野外生存实训教会他如何辨别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