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柳替她整理着衣领,“主子鲜少穿这绛紫色衣裳,奴婢瞧着甚是华贵。”
常慧透过镜子打量自己,好笑道:“方才拿这身衣裳的时候,看这颜色,想着上身些许会显得有些老气,可这真等穿上身,又丝毫不觉得颜色不衬了。”
乌柳说:“主子样貌生得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这句话乌柳能说好几年都不带变一下的,常慧也不欲再说些什么,只是她先前看绛紫色,暗紫中带着红觉得老气,恍然回过神,其实自己年纪也不小了。
“我入宫,该是已有年了吧。”常慧说着坐到镜子前瞧了瞧,这张脸还正是风华正茂,可深瞧这眉眼,早已非彼时少年人。
“一晃眼,连纯禧都该嫁人了。”
乌柳替她取了簪子重新梳头,说:“主子是舍不得公主吧。”
常慧道:“舍不得最是无用,该走还是得走。”
乌柳轻柔地梳着头发,缓声道:“其实公主若是嫁给那位台吉,也是极好的,蒙古郡王、亲王之列不得无诏随意离开,可台吉就不一样了。再加上主子您是贵妃,皇上定然不会为难于您,每逢年岁也是可以召公主和额驸入京相伴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与儿孙作远忧,她们夫妻二人若是能和睦,我又何必去折腾掺和。”常慧说着从妆奁中拿出镂金镶翡翠扁方递给乌柳,又是忍不住吐槽道:“每回戴这些头饰,都感觉头发要掉光了,也不知道佟皇贵妃常年一侧簪着金步摇,会不会得那偏头痛之症。”
其实她还是挺佩服佟皇贵妃的,年如一日地热衷于各种步摇,头上该戴的一样不落下,光头发上的动力就好几斤,这么久没得个什么劲椎病也是厉害。
妃嫔这职业,谁干谁辛苦。
等常慧这边收拾完,纯禧也将自己从头到脚换了换,一身靓丽橘色,瞧着活泼灵动,头饰也是以简和精为主。
常慧望着她若有所思道:“该是给你头上配两片绿叶。”
纯禧甚是不解:“额吉,这为何要在头上配绿叶?”
常慧掩着嘴笑道:“这样会更像橘子一些。”
乌柳在一旁笑着应和,“奴婢瞧着,主子和公主立在一块儿不像母女,更似亲姐妹。”
这是变着法夸常慧年轻。帐篷中气氛融洽正嬉闹着,不多时,外面便进来一人通传,说是宴会已准备就绪,皇上派人前来通传一声。
常慧也不急着动身,她只要赶在康熙前面到达宴会场地就行,为了待会儿宴会时保持形象,她用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子,确认打扮周全后才携着纯禧慢悠悠前往。
沿路走过去太阳也才刚落下,映着草地都泛着红,场地是临时搭建的,但也颇具规模了,常慧去时里面已落座了不少人,荣妃和布贵人也已到了。
纵观目前在场的,都得起身同她行礼,一番折腾后常慧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等坐下后也没闲着,转动视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的适龄男子。
荣妃也在左右望,毕竟这次看选额驸,她女儿也在其中,自然是得好生瞧瞧。
常慧转了一圈,都没有瞧着像哲布的,实在是分辨不出,正想让乌柳去悄悄地打听打听,梁九功那尖嗓子音便清晰地传来。
“皇上驾到——”
刚唱完名,康熙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此行他也带了太子,太子跟在他身后进来,众人一一站起身叩身行礼,喊得还算整齐。
常慧就纯粹是浑水摸鱼,等康熙走至她右侧的主位落座叫起,便利落地起身,绝不拖泥带水犹豫半分。
康熙挥手让梁九功命人去布菜,朗声道:“小宴而已,大家不必如此拘礼。”
接下来,就到了敬酒吹马屁环节,宴会上的人吹完了康熙吹太子,从头吹到脚,那真是连用词都不带重复的。
康熙舒坦地受用,兴致也跟着上涨。
酒桌文化常慧不参与,让人将自己桌上的奶糕端到不远处的纯禧桌上,就是这随意一瞥,就忽然瞧见纯禧正对着某处瞪眼,这还是她头一回吃东西走神。
常慧顺着她视线望去,瞧见个样貌长得极具野性的年轻男人。反正比康熙帅,这康熙从去年就开始蓄起了胡须,下巴上留一撮,让原本就因为秃头而拉低的颜值更是雪上加霜。
反正常慧是越看越嫌弃,若是现在让她和康熙滚床单,定然是满脸拒绝,就当是嫖,那前提也得是长得干净好看才行。
总而言之,那人确实比康熙帅,就是眼神不老实,总时不时往纯禧那边看,这模样,常慧瞧着就不似什么好人。
她若有所思,压低声音望向那处问乌柳:“此人是谁?我瞧着也不似哲布那小子。”
话音刚落,这轮敬酒就转到了那人桌前,常慧眼尖地瞧见他身旁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推了他一把,对方反应能力也是快,利落起身举杯,道:“臣博尔济吉特·哲布,恭祝万岁福寿安康。”
彩虹屁中突然混进一个言简意赅的,康熙都险些没反应过来,沉默半晌后才爽朗地大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