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狼来说,所谓的一口,吨的一下,可乐瓶里就要下大半。
一口可乐一口烩菜,还能就着甜甜的馕,一不小心,又喝超标了,肚子鼓圆。
“吃完去打沙袋,打半个小时。”阎肇皱着眉头说。
“妈,就别让小狼打沙袋了吧,多辛苦啊。”圆圆摇了摇陈美兰的胳膊,说:“小狼,咱们听妈妈的,不听爸爸的。”
“不行。”阎肇把她头上的发卡取下来,放到妈妈头上了。
圆圆对于脸黑黑的新爸爸有种矛盾式的,复杂的喜欢和不喜欢。
不喜欢他总是赶着小旺和小狼扎马步,也不喜欢他语气总是硬梆梆的。
毕竟重组家庭,小女孩暗暗觉得,妈妈应该会偏向着他们几个,所以,她现在是在挑战爸爸的权威。
“妈妈,我不要小狼打沙袋。”她说。
“圆圆,吃完饭就跟小旺一起把碗搬到厨房,一起洗碗,小狼必须去打沙袋。”陈美兰说着,把自己头上的发卡取下来,又放圆圆头上了。
虽说小狼这辈子没得血液方面的疾病,但前几天苏春霞来盐关村的时候,偶尔说起这孩子皮肤白的不像话,让陈美兰带他去医院查一查,陈美兰带着小狼去查了个血项,虽然医生说孩子各项指标还算正常,问题不大,但陈美兰发现小狼的血液里,血小板比正常值偏低了一点。
虽说血小板低不一定就肯定会得白血病。
但小狼虚胖,身体确实不如小旺和圆圆,他自己愿意扎马步,打沙袋,对他的身体才好,路上车越来越多,空气污染正在加剧,陈美兰本来考虑就在最近给家里铺新地砖,再换一套新家具的,但害怕一旦装修家里,会产生褚如甲醛、苯等有害气体,都暂缓装了。
小狼要不把身体锻炼结实一点,是极容易诱发白血病的。
圆圆和小狼一起收着盘子,再看眼阎肇,阎肇立刻说:“碗放着我洗,大的俩把寒假作业拿出来,我要检查。”
眼看开学,陈美兰都忘了,是该检查俩大孩子的寒假作业了。
圆圆摸了摸头上粉红色的小发卡,这回可比小旺声音大:“我马上就去拿。”
发卡还在她头上,证明妈妈最爱她。
既然阎肇回来,家务活肯定全扔给他,陈美兰还得去趟黄老师家。
秦川集团3月1号正式奠基起楼,黄正德在忙着搞策划,而且他最近正在考虑,村小学分来了很多年青教师,都是大专以上学历,他只有高中学历,校长要他要不脱产进修,要不报个夜大,考个大专回来,否则他就只能拿最低的基本工资,80元。
脱产进修和考夜大一样,都要拿好几年的基本工资。
看着襁褓里的儿子吨吨吨吃着奶粉,七天一包奶粉,一包婴儿奶粉要五块钱,孩子吃的不是奶粉,是钱。
黄正德虽说舍不下教师那份工作,但他更要钱来生活,所以一直在考虑辞职。
陈美兰得去问问黄正德考虑的怎么样了,舍弃公职跟着她赚钱当然好,她考虑一个月给黄正德700块。
但回去继续当教师,黄正德将来可以拿退休金,这可关系着他的后半辈子,这个责任陈美兰不敢负。
黄老师提着一只死乌鸦,正在往垃圾台上扔。
见美兰出来,把死乌鸦提过来了:“美兰,你知道这只死乌鸦哪来的不?”
一只死乌鸦,看着可真渗人。
“今天我去了趟东方集团,出来没注意,到家门口才发现,自行车后面挂着一只死乌鸦。”黄老师这会儿也咂摸出来了:“我觉得这肯定是有人针对咱们,在故意搞鬼。”
“这事儿我来处理吧,不过黄老师,你考虑好了吗,你要准备回去读夜大,我以后就重新找技术员,要是……”陈美兰话没说完,黄老师打断了她:“我得跟着你干,工资也不需要阎斌那么高,你一个月给我300就行,孩子得吃奶粉,我今天才给你三嫂找了个保姆,哪哪都要钱,当老师,我养不起孩子。”
这些年下海的,有绝大部分人就是因为家庭所迫。
“工资我给你开700吧,跟阎斌一样,还是那句话,以后出门尽量注意安全。”陈美兰于是说。
虽说树倒猢狲散,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范祥被抓,□□,混混是一直存在的。
我在明,敌在暗,你要想守着逮混混也能逮到,但最后肯定是打一架再闹到派出所,两方都得罚款,严重的还要拘留,划不来。
所以这种事只能是忍着,找机会一招反杀。
绳子被混混剪断,美兰重新买新的,黄老师差点被撞,从那以后只要他出门,陈美兰就给他派个提包的农民工。
三蹦子现在还是天天被人扎胎放气,陈美兰干脆就让陈德功买了皮带和胶水,自己补胎。
你悄悄扎,我明着补,虽说心里憋气,但至少不跟小混混们正面冲突。
而这些事,她死咬着牙忍着,一直没跟阎肇说,因为怕他处理范祥的压力太大,不想给他添麻烦,但今天,既然范振华父子已经被抓,她就必须跟阎肇说说了。
混混欺负人是会上瘾的,你越忍气吞声,他们越是没完没了。
晚上,俩人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