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李嗣源所料,李从珂并没有被小小陷阱困住,李从珂仗着勇武过人,年轻力壮,单枪匹马从埋伏突围出来,只是有些不巧,他突围方向和李嗣源大部队反了,他是从土丘前面下来的,所以一下来的李从珂,就看到了李存勖所率的中军。
李从珂眼睛一亮,没找到爹,找到晋王也行啊!
只是还没等李从珂跑去找李存勖,李存勖的中军就突然破碎了,然后李从珂也变成了无头苍蝇中的一个。
在被贺瑰步兵军阵赶着在战场上乱跑了几圈后,李从珂终于看到了李存勖树起的帅旗,李从珂顿时激动万分,一夹马背就跑去了。
然后就迎来了李存勖的灵魂之问“你爹呢?”
爹?谁知道他跑哪去了!
性子素来随李嗣源,老实巴交的李从珂挠挠头,只蹦出三个字:
不知道!
李存勖嘴角一抽,得,八成跑丢了。
没了周老将军的左翼,又丢了李嗣源的右翼,自己兵力还折损大半,可这仗还得硬着头皮打下去!
李存勖站在高处,开始观察敌军,这一观察不要紧,直接倒抽了一口冷气。
对面土丘上,满满的都是梁军。(原来晋军扎营的那个高土丘)
原来李存勖占领矮土丘集兵时,贺瑰深知铁骑从高处往下冲更是凶猛,就趁着李存勖集兵时,也和副将汇合,把中军和右翼一合,直接成了七万大军,然后移军到了原来晋军扎营的高土丘上休整,以备再战。
如今七万人马在土丘上一蹲,可不是黑压压的一片!
李存勖倒抽一口冷气,其他晋军将士也不例外,他们刚刚在下面,光被追着跑,还不知道有这么多梁军,如今一看梁军人数,想到刚刚在这么多人中乱窜,顿时有些腿软。
几个将领有些打退堂鼓,不由对李存勖说道:“王爷,如今咱们虽然小败,可主力尚在,不如撤回河北,休整一翻,等到来年点齐人马,再来和梁军一战。”
其他众将顿时随声附和:“是啊,是啊,等咱们再整人口,格他老子娘的!”
李存勖却皱眉,没有说话。
这次他倾巢而出,和梁军对峙胡柳陂,固然有一战定天下的壮志,可也是形势所逼,不得不为。
梁在河南,晋在河北,河南多稻田,粮食充足,河北晋中幽州却相对粮草匮乏,随着他这些年大量扩军,晋军粮草,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所以攻下汴京,夺取大梁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机。
这一仗,不仅大梁赌上国运,晋军同样也是赌上全部身家。所以这一仗,他只能胜,不能败。
他如此声势浩大的南征,一旦败了,那就是兵败如山倒,不仅刚刚打下的魏博会反复生出叛意,只怕幽州也会生出乱子,所以现在,不能退兵!
因为退兵,就意味着今日是他李存勖败了,是晋军败了!
可如今众军刚败,心中思退,他若一意孤行坚持作战,只怕众将心中毫无战意,消极作战,李存勖看向旁边李从珂,使了个眼色。
李从珂眨眨眼,一脸迷惘。
李存勖咬牙,这时候要是李嗣源在,必定会立刻会意,跳出来大声反驳,然后身先士卒,呼吁众将一起去挑了梁军。
果然,这大侄子就是没大哥好使!
好在李从珂没接收到李存勖暗示,李从珂旁边站的大将阎宝却接收到了,阎宝本是梁朝降臣,自从降晋后,一直也没多被重用,当即大声说:“殿下深入梁军腹地,偏师不利,王彦章骑兵已撤,山下就一群步兵,咱们身为骑兵都想回去,他们步兵从早打到现在,肯定更累更想回去,如果咱们现在就退,对方必定趁势追杀,到时咱们骑阵不整,必定死伤惨重,可如果咱们整齐骑兵,与对方再战一仗,对方本就疲惫,到时更疲惫,说不定咱们能一举歼敌,哪怕不能歼敌,到时也能从容撤退。但凡决定成败的事,都要当机立断,不可拖延,如今殿下成败在此一战,若此时不决一死战,直接退回黄河以北,只怕整个河北,将不再是殿下所有,殿下,还望立刻下令,让我等跟随您,去和梁军一决胜负!”
李存勖惊喜的看着阎宝,没想到这梁朝降臣还是个人才来,说话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兵法娴熟,一番话把他心中想的全说出来。
旁边李从珂也反应过来了,这不是他爹平常经常干得事么,李从珂对此可超有经验,当即翻身上马,对着李存勖抱拳,“王爷,卑职先为殿下做前锋!”
“好!”李存勖大喝一声,在阎宝和李从珂的完美配合下,终于演绎出李嗣源的效果,李存勖当即上马,大手一挥,“儿郎们,跟我去抢回大营,咱们的粮草可在那里,今晚就在那埋锅做饭!”
众人正饿得前心贴后心,再没有比这更鼓舞士气的了,众人当即纷纷上马,跟着李存勖,嗷嗷得冲向梁军。
冲啊!赶走梁军有饭吃!
一群饿了好几个时辰的晋军铁骑马力十足的冲向梁军!
而此时高土丘上坐着的贺瑰,看着呼啸而来的晋军,无奈的闭上眼睛。
“此仗吾输也!”
其实梁军不仅仅是像李存勖和阎宝想的那样又累又饿,而是非常累,非常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