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宰相被任命的第二日,要进宫向皇帝谢恩。
李存勖因此特地把第二日空出来,只留冯道郭崇韬和一些亲近内侍,在殿中闲聊,等着两位新宰相前来,以示尊重。
宰相是百官之首,虽然是臣,却要替君王执掌天下,替皇帝干活,所以历朝历代,皇帝对宰相都十分尊重,尤其一些德高的宰相,皇帝态度更是温和,例如前朝时,一位皇帝不小心直呼了宰相名字,下朝后因此愧疚了好几天,豆卢革和卢程虽然还刚当宰相,李存勖想着这两位以后要为自己打理朝政,还是非常给面子。
不过,很快,李存勖就后悔了。
李存勖正在殿中和冯道郭崇韬说着话,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顿时一愣,这是他的皇宫,素来庄严肃穆,怎么突然这么吵了,忙转头对旁边内侍吩咐,“外面怎么了?”
内侍也以为出什么事了,忙匆匆跑出来,过了一会,一脸纠结的回来。
“殿下,是宰相进宫了。”
“宰相进宫和喧哗有什么关系?”李存勖满头雾水。
内侍张了张嘴,“这……殿下,您去一看便知。”
李存勖听了,起身朝外走去。
冯道和郭崇韬也起身,跟着出去。
三人走出大殿,站在御阶上往下一看,顿时愕然。
大殿前面的御道上,远远的,一群人朝这走来。
打头的,居然是卢程,只见卢程手持羽扇,身披方衣鹤氅,头戴华阳巾,洋洋得意的端坐在肩舆上,而旁边抬肩舆的,居然不是内侍,而是一众官员,一众官员前呼后拥,恭维着抬着卢程朝大殿走来。
远远看着,倒不像宰相进宫谢恩的,而像是宰相带着一群大臣来皇宫逛菜市场的!
这是把他皇宫当什么地方了!
李存勖震惊的看着两位宰相的招摇过市,转头对冯道郭崇韬说:“这是不是就是人家所说的似是而非?”
冯道和郭崇韬嘴角一抽。
李存勖转过头,又看了两眼,还是很辣眼睛,有些后悔任命这两人做宰相了,只可惜任命已下,现在改只能打自己脸,只好一甩袖子,转身回去。
冯道和郭崇韬忙跟上。
李存勖回到大殿,坐下,没一会,内侍进来禀报,两位宰相来了。
“传。”李存勖收拾好脸上的不悦,虽然刚才两位宰相有些不成体统,不过第一日,也不能要求太过。
很快,卢程和豆卢革两位宰相进来。
好在两人还知道分寸,没把那一帮:的大臣也带进来。
李存勖脸色稍好,等两人行完礼,对旁边内侍说:“给两位相公赐坐。”
内侍忙搬了两张榻来,卢程和豆卢革坐下。
等两位宰相坐下,李存勖先和两人聊了几句家常,表示了一下关心,然后就开始说重点,“过些日子本王就要登基了,到时下设百官,两位可按旧制拟好了三省六部?”
卢程和豆卢革两人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顿时有些慌张。
两人从昨日接到宰相任命,就忙着高兴、忙着大开宴席、忙着收礼去了,哪有功夫想这个,当然两人要是原来学识渊博也行,可以现想先卖,可偏偏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李存勖一问,他们哪回答的出来。
李存勖一见两人支支吾吾,顿时变色,他马上就要登基了,登基就得下诏书、就得封百官了,如今离登基不过几日,这两人竟然全无准备,难道要等他登基后,再让两人慢慢想么?
卢程豆卢革两人一见李存勖变脸色,立马知道不好了,还是豆卢革反应的快,“殿下息怒,我两人今日刚刚上任,正打算先来殿下这谢了恩,就回去一起商讨三省六部官员的事。”
李存勖这才脸色好看些,没好气的说:“本王不日登基,两位宰相也该上心些。”
可能是实在有些不放心卢程豆卢革两人,李存勖又接了一句,“崇韬这两日正好没事,就去帮帮两个宰相吧!”
这话一出,郭崇韬顿时大喜,卢程和豆卢革脸色却不大好。
给百官安排官职,是宰相的活,如今李存勖这么一说,那以后岂不是郭崇韬说得算了。
还没等卢程豆卢革出声反对,李存勖又抛出另一件事,“本王登基,需要祭天和昭告天下,祭祀的祭文和昭告天下的诏书可开始准备了?”
卢程和豆卢革又傻眼了,这个……他们也没准备。
李存勖再也忍不了了,勃然变色,“任命你俩的诏书昨日就已到府上,今日你二人明知道要来谢恩,本王肯定要问策一二,却一问三不知,可是对本王太过敷衍。”
豆卢革和卢质顿时哑然,忙起身谢罪。
李存勖懒得再看这两个蠢物,直接说:“这样吧,郭崇韬和你们一起去安排百官,至于祭文和诏书,冯道,这事你负责。”
“是,殿下。”冯道应了一句,走到旁边办公的地方坐下,从抽屉拿出纸,就开始写起来。
李存勖摆摆手,郭崇韬也带着卢程和豆卢革下去。
等三人走了,李存勖骂了一句“真不像话”,随手拿起几个蜜饯吃了起来。
没过一刻钟,冯道起身,拿着刚写好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