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非常能理解宠妃们的心情,更能理解玉泉山对宠妃们的吸引力。
按照记载,整个北京的内城、外城加起来,一共有一千二百多口水井,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苦水井,那水是相当相当的难吃。
城内出名点的甜水井,就是文华殿附近的大庖井。另外还有十王府附近的那口甜水井,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王府井。
但即使是大庖井、王府井的水,皇家也不吃,而是大老远地从玉泉山运过来。
问题就在于,玉泉山运来的水,供宠妃们喝还行,但若是十五个宠妃洗漱沐浴的用水也全用玉泉山的,那实在是供不过来啊。
偏偏宠妃们爱干净,天天都要沐浴,家里又没有丫环和太监,每次还得自己动手烧水,用那些苦水井里打上来的脏水洗。
所以宠妃们是朱祁钰跑路计划最坚定的拥护者,一个个都急着去玉泉山泡温泉。
到时候不仅不用自己烧水忙活受累了,而且玉泉山的温泉天下闻名,每天泡一泡,对美容养颜大有好处。哪个宠妃会拒绝长葆容颜、荣宠不衰呢。
所以朱祁钰才一直留着乾清宫,等朱祁镇回来好继续给他住。要让朱祁镇成为有史以来,唯一一个退位后依旧住在正宫的太上皇,以此来向天下宣示自己的孝悌之诚、亲亲之谊。
乾清宫那个破地方,既然朱祁镇那么喜欢,他爱住就住吧。
现在的这些人不知道,但朱祁钰自己可特别清楚,乾清宫、交泰殿、坤宁宫组成的后三殿也是可以被‘天降雷火’烧成白地的。
这就不得不说可怜的万历皇帝了。万历二十四年,乾清宫、坤宁宫被烧掉;万历二十五年,三大殿、文昭阁、武成阁、连同四周廊房,被‘天降雷火’烧了个精光。
合着两年之内,紫禁城最中间最重要的那片区域,愣是被烧了个精光。
这就是可怕的‘天降雷火’,可怕的‘天意’。
也不知道这样的可怕天意,会不会降临到大明唯一的太上皇头上。
……
和宠妃们疯了一晚上,到了第二天一早,朱祁钰神采奕奕地来到西花厅。
此时骁骑营、神机营、营州卫、天策卫的大军,已经分成两路开拔。
这就体现出了战略思维的差异,也先战术水平确实非常高超,但却只是一心想着算计明军追兵,以为这些追兵就是明军主力。
而朱祁钰这边,已经派出两路主力去抄也先的老家了。至于石亨率领的这一路追兵,在朱祁钰心中,只是属于佯攻。
所以金英、兴安被派过去监军,杨善被派过去参赞军务。朱祁钰料定这一路注定要无功而返,派这些讨厌的人过去,只是让他们去见识见识人世间的险恶。
陈循、王文等重臣,已经早早地来到了西花厅参加小朝会。
如今君臣相处十分和谐,一来朱祁钰声威大涨,在京师臣民心中的形象,早已与刚登基时不可同日而语;二来,现在有资格参加小朝会的重臣,要么是皇帝的亲信,要么是皇帝破格提拔的,大家都一心一意干活,没兴趣和皇帝抬杠。
朱祁钰对众人的态度,也变得比之前更加友善了。谈正事前,都要先赐茶果点心,和大臣们拉拉家常、开开玩笑。
皇帝不仅不伤害大家利益,还能不断给众人带来好处,那重臣们自然也乐得奉承皇帝,共同维持着君臣相得的美好场面。
聊完闲天,朱祁钰向陈循问道:“陈阁老,年底了,大家都苦了这么久,遭了这么多罪,我得给文武百官发点赏赐。
现在户部的存银够不够,能不能给文武百官按时发俸禄?”
陈循回道:“挤一挤,勉强够。”
朱祁钰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什么叫挤一挤,勉强够,我还想着给所有在京官员额外多发一年的俸禄,作为咱们君臣齐心协力保卫京师的奖励呢。”
陈循闻言连连摇头:“多发一年俸禄?那肯定不够啊。除非从工部、太仆寺借调存银。”
朱祁钰闻言连连摆手:“快行了吧,哪能这么不体面。我从内帑给你们户部拨发一百万两,全部在京官员、以及地方上调来的所有文臣、武将、各卫将士,全都发一年的俸禄或军饷。”
陈循听到这话,一时都有点不敢相信。大明立国以来,一向都是皇帝伸手向朝廷要钱。
偶尔也有朝廷从内帑拿钱的时候,不过那都是户部求爷爷告奶奶地哭穷,才从皇帝手里硬求来的。
像眼前的皇帝这样,主动从内帑向户部拨银子,而且一拨就是一百万两,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众人刚要谢恩,不料朱祁钰继续说道:“现在金花银这一项收入,好像全部是归在内帑里的吧?”
陈循一脸疑惑地回道:“是啊,金花银一项始于正统初年,每年有一百万两有余,都是由内承运库接收的。”
朱祁钰笑道:“以后这一项不再入内承运库,直接转给户部吧。”
皇帝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伙活了大几十年,真是头一次见还有皇帝会主动把钱从内帑往外推,硬塞到朝廷手里的。
而且这可是每年一百万两的巨额收入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