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北京城里这些勋贵,在朱祁钰心中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
现在内城之中,从理论上讲能造皇帝反的,就是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以及多个勋贵共同集结起来的家丁。
如果只有一个勋贵造反,撑死也就三五百家丁,这还好说。如果是几个勋贵聚在一起,凑三四千家丁,那别说还真有兴风作浪的可能。
最重要的是,勋贵带家丁造反,大明历史上还真有人实践过,而且就在天顺朝,倒霉的又是我们可爱的叫门皇帝。
千年来唯一起兵造反的太监曹吉祥,及其侄子昭武伯曹钦,带着大批死士攻入皇城。朱祁镇又损失了亲信锦衣卫指挥同知逯杲、恭顺侯吴瑾等人。
从这里就能看出两个事实:一是勋贵的家丁有非常强的战斗力,不可小视。二是锦衣卫真的是彻头彻尾的废物,别说让他们保卫皇帝了,连自家的指挥使都保全不了。好几万的锦衣卫就跟过家家闹着玩一样。
仅仅昨天一下午,在京勋贵们就响应朝廷,凑出了五千多人。虽然勋贵们如此积极,既可能是齐心协力想去参与营救太上皇,也可能是想向皇帝示好,但不管怎么样,都深深地触发了皇帝的忌讳。
朱祁钰不和众臣讨论,便强硬地下达了诏命:“掌右军都督府事的驸马都尉薛桓,改任南京右军都督府左都督;阳武侯薛诜,任南京右军都督府右都督。
丰城侯李贤,任南京后军都督府左都督;武安侯郑宏,任南京前军都督府左都督。泰宁侯陈泾,任南京前军都督府右都督。
这五人即刻出发,前往南京整顿军队。正旦大朝会,他们也不必再参加了,国事要紧。
兵部尚书于谦,改任南直隶总督,负责整顿南京兵马,旨到之日,即刻出发。”
大臣们闻言颇为惊讶,也不知道皇帝为什么突然如此激动。好在文臣历来都与勋贵不对付,皇帝要把大批勋贵发配到南京去,大臣们自然是乐观其成的。
这几个勋贵之中,属驸马都尉薛桓最让朱祁钰感到不适。他娶的是孙太后的亲女儿,常德公主。而且薛桓的亲侄子还是阳武侯薛诜。
也就是说,这薛家人肯定是要站在太上皇一方的,而且能量还不容小视。
朱祁钰现在也不管吃相好不好看了,如果在自己威望大盛,眼看要坐稳皇位之际,让别人偷了家,那可就好玩了。
反正现在已经跟孙家翻了脸,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收了内城的兵权。
于是朱祁钰继续发布了第二道强硬诏命:“颖国公后人傅瑛,在京城保卫战中英勇杀敌,忠君报国,大有先祖之风,着即刻恢复颖川侯爵位,升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充任总兵官,率昨天召集的八千新军前往宣府支援。
永平公主之孙李舆,袭封富阳侯,升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充任副总兵,与傅瑛共同统领新军。”
陈循、王文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直接表示奉诏。
在场的重臣们都看出来了,今天的皇帝态度非常地强硬和坚决,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反对也没什么用。
而且众人也早已经总结出了规律,皇帝每次朝会,都会在一开始奠定基调。一旦上来就非常强硬,那整场朝会就会一直强硬到底。如果一开始就很好说话,那整场朝会都会非常的好说话。
今天恰好就赶上皇帝强硬了。果然,见没人反对,朱祁钰下达了第三道诏命:“现任东城兵马司指挥钱雄改任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现任西城兵马司指挥周寿,改任南城兵马司指挥,现任西城兵马司副指挥周彧,改任南城兵马司副指挥。
永嘉大长公主之孙郭昌,袭爵武定侯,并升任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掌锦衣卫事,兼任东城兵马司指挥。
仁宗曾以郭铭之女为贵妃故,封郭铭之子郭玹为武定侯。朕亦念亲亲之谊,不忍将郭铭一脉夺爵。
且郭玹之子郭聪在京师保卫战中,奋勇向前,杀敌有功,着以戚恩、军功并封,赐爵文信侯。
文信侯郭聪,升任右军都督府左都督,同知锦衣卫事,兼掌西城兵马司指挥。
锦衣卫指挥佥事吴忠,兼任中城兵马司指挥;锦衣卫指挥佥事吴诚,兼任中城兵马司副指挥。”
大臣们都有些听愣了,今天的人员调动如此密集,合着这算是皇帝自己发动政变了吧。
尤其是内城中的重要军权,多数都发生了改易。
不过大臣们对此更不愿意出言反对了,因为这全都是涉及到皇帝安危的敏感军权,一个大臣跳出来指手划脚,这不是生怕引不来皇帝的猜忌吗。
王文换了个角度,向皇帝问道:“陛下,虽然郭家既是外戚恩亲,又有保卫京师之功,但是一门两侯,是不是有些不好服众?”
大臣们闻言,也都集中精神,听皇帝怎样回答。毕竟前一阵子郭家人频繁出入齐王府,今日又大获封赐,众人也都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何隐情。
朱祁钰也不卖关子了:“给郭家一门两侯,除了考虑到营国公巨大的功勋,以及仁宗郭贵妃的关系外,对朕来说,郭家还另有一层身份。
武定侯郭昌,已经将朕的王妃林氏认为女儿,待武定侯、文信侯分家完成,便宴请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