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良闻言有些懵住了,不禁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什么叫全审完了?”
门达也好奇地回道:“石璟已经全招了啊,您看口供就在这里,这不就是全审完了吗?”
“这么容易就招了?全招了?”
舒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连忙取过口供细看了一遍,然后才连连点头:“还真招了啊,原来刑讯这么容易的吗?还有这份口供是谁负责记录的?”
门达回道:“督公可别小看了咱们这镇抚司诏狱,除了不能让死人开口,剩下的人里就没有咱们对付不了的。
这个石璟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哪受得了这个,不到半个时辰就扛不住了。
然后我们用了一个时辰来记录口供,具体负责的是逯杲。”
舒良闻言,深深地看了逯杲一眼。虽然舒良很年轻,但也能看出来逯杲这人不可小觑。
就单说这录口供,逯杲便同时弄了两份。一份将内情原原本本记录了下来,另一份则隐去了涉及到孙太后的内容。
毕竟现在皇帝的权力尚未十分稳固,直接公布孙太后的密谋,很可能引起朝野更大的动荡。
两份口供都有石璟的签押,都可以在三司会审时使用。
这就给了皇帝选择的余地,可以将不涉及孙太后的那份口供公布天下,用来给石璟等人定罪。
而完整无删减的那份口供,则可以留着用来制约孙太后。
于是舒良的态度更加客气了,将口供递回给门达,然后笑道:“既然弟兄们如此能干,咱们晚上也能安生睡个好觉了。
那我们都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一起去向圣上复命。”
门达和逯杲送走了舒良,然后门达也就回家了,只留下逯杲带着下属值守。
第二天一早,由于已经到了大年三十,北京城中大部分地方都充满了热闹的气氛。
不过齐王府周边的人家,没人敢张灯结彩,也没人敢放鞭炮。
虽然朱祁钰已经下旨,不禁民间过年的喜庆,但皇帝家刚死了这么多人,这些做邻居的就张灯结彩,鞭炮齐鸣,那不是故意给皇帝好看吗。
所以朱祁钰早上起来,周边安安静静的,也没有吵闹声。
只有十五名宠妃,按年纪排列好,一起跪下来磕头。
今天辞旧,明天迎新。
今天是正统朝最后一天了,而明天则是景泰朝的第一天。
朱祁钰心中也有一些难言的感慨。
不过为了能让宠妃们心里踏实,朱祁钰也只能强颜欢笑,受了众人的大礼。又在宠妃们前呼后拥的殷勤服侍下,用过了早饭,穿戴整齐,才来到西花厅中。
舒良、门达和逯杲早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朱祁钰召见了三人,看过口供,便陷入了沉思。
胡皇后的长女顺德公主,正统二年成亲,正统八年去世。
成亲时十八岁,去世时二十四岁。
这六年,应该是一个女人生育能力最好的年纪。
可是顺德公主一个子女都没有,光这一点就让朱祁钰非常起疑,不由自主地就往绝育药上面想。
石璟,是孙太后亲自为顺德公主挑选的驸马。石璟有两个庶子,所以他的生育能力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如今白纸黑字的口供摆在眼前,果然验证了朱祁钰的猜想。
可怜啊,自己的姐姐,就这样被人毒害了。
而且在无删减的口供中,石璟对胡皇后的死因也给出了一个说法。不过由于石璟没有直接参与毒害胡皇后,所以不能算确凿的证据。
朱祁钰越想越无奈,看了一眼舒良等人,然后吩咐道:“这两份口供,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你们三人办案有功,各赏银千两。门达升锦衣卫指挥同知,逯杲升锦衣卫指挥佥事。
行了,你们回去吧,把人犯看好,明天正旦大朝,朕要用到他们。”
三人得了厚赏,不禁喜出望外,跪下磕头谢恩之后,方才告退。
待三人走后,朱祁钰将无删减的口供仔细地收了起来,另一份则放在案几上。
不多时,阁臣和尚书们到齐,同样是先给皇帝磕头。
朱祁钰一脸抱歉地苦笑道:“今天是正统朝最后一天了,可惜,众位爱卿啊,伱们今天是安生不了了。
这份口供,你们都传阅一下吧。”
陈循、王文等人接过口供,凑在一起细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所有大臣都愣了。
谁也搞不懂,这都过去六年了,为什么皇帝突然想到要追查顺德公主的死因。
最重要的是,真被皇帝查出了骇人听闻的内情:驸马勾结太医,毒害公主,这要是公布出来,必然再次引起朝野震动。
大臣们此时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皇帝要来狠的了。
果然,朱祁钰向众人公布了自己的计划:“驸马都尉石璟已经在锦衣卫诏狱里了,明天朕会在正旦大朝会上,公布他的罪行。
正月初二,将石璟凌迟,明正典刑。在京五品及以上文武官员、藩王、宗亲、勋贵,全部去观刑,一个不许少。”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皇帝做事可是越来越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