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令襄王吃惊的是,自己进宫拜见太后,穿的可是亲王服饰,之后便来了接天楼,也没来得及更衣。
但是进入楼内,并未引起过多关注,也没得到特殊的照顾。
接天楼对每个客人,都一视同仁。
楼中挤得满满当当,连个空位都没有。襄王甚至是用了一大锭金子,才从一位食客手中买来了空位。
当然金子没有白花,襄王得到了一楼中最好的位置。
襄王刚一坐下,便回头向心腹苦笑道:“难怪说这是京师第一楼呢,就冲眼前这场面,一年赚十万两白银都是往少里说了。”
心腹闻言,还真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方才回道:“那可不止,如果一年赚十万两的话,均摊到每一天,才赚不到三百两。
那怎么可能呢,照这个人满为患的场面看,说他每天赚三千两小的都信。”
襄王闻言,连连咋舌:“这区区一间酒楼,一年就能赚大几十万两?这简直比抢劫来钱还快啊?”
同桌的食客闻言便都笑了起来。
其中一位食客笑道:“这位殿下虽是说笑,但就小人点的这些饭菜茶水,在接天楼中坐一下午的话,至少也要花上三五十两银子。
这还是一楼,若是再往楼上去,那就更贵了。”
襄王闻言,微笑着点头回应,心中却更是纳罕。自己身着亲王服饰,食客们也认得出来,但是所有人竟然依旧谈笑自若,并未因自己的身份而有所畏惧。
难道亲王在京城富贵之家眼中,就这么不值钱了?
那食客好似能洞察人心一般,不待襄王发问,便主动解释道:“殿下应该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您莫怪我等失礼,实是接天楼早已立下了规矩,只要进入楼中,便不问官阶、爵位,食客之间一律平礼相待。
若是出了这楼,我等是要给您磕头行礼的。
但是在这接天楼内,实在是每天进出的达官显贵无数,如果执着礼数的话,那这酒楼就没办法开下去了。
现在您一亲王进来,所有客人都来给您磕头;一会再来一国公,一会再来一驸马,大家都得过来磕头,那不就全乱套了嘛,饭还怎么吃啊。
所以还请殿下多多担待了。”
襄王点点头:“先生说的是,我可以理解。敢问先生怎么称呼?”
那食客拱手行礼:“惭愧惭愧,殿买卖的商人。这次进京,是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寻找些来钱的门路。”
襄王听到这话可不当真,能在接天楼里一坐一下午的人,能是做小本买卖的?
襄王很和气地与同桌的食客们客套一番,便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几位先生对陛下和太后的罪己诏怎么看?”
一位李姓的食客愤愤不平地抢先回道:“圣上是冤屈的,小人久居京城,对这个太了解了。
土木堡五十万明军一朝覆灭,也先八万大军来势汹汹,当时京城人心惶惶,没几个人会认为北京城能守得住。
不论是富商巨贾,还是达官显贵,都急急忙忙地收拾家当,准备逃往江南。
要我说,就差一点点,咱们大明就要步南宋后尘了。
是当今圣上,力挽狂澜、重创瓦剌,硬生生把大明救了回来。也保住了京师百姓的田产财富、身家性命。
您说说圣上有什么罪,这也先才被打退不到两个月,朝廷中一群宵小之辈,竟然逼着圣上下罪己诏。
做人竟然可以卸磨杀驴、忘恩负义到这个份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表达对皇帝的同情。
襄王心里就更凉了,但依旧有所不甘,便继续问道:“陛下的罪己诏中只是讲述了这半年来保卫京师的始末,倒也并未有什么实质的自责。
太上皇本来就是正统皇帝,景泰皇帝本来就是暂代君位。待上皇回京之后,陛下退为亲王,仍由太上皇复辟,也是礼法之所在。”
众人闻言,皆连连摇头。
那位李姓食客依然是率先出言反驳:“那如何能行,天位已定,社稷神器,怎么可以让来让去。
再说天子之位,从来都是有进无退。当今圣上果真退为亲王,那一家人岂有全活之理?”
襄王闻言,颇为惊异。这种话,竟然也可以公开谈论吗?
那李姓食客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再说当天圣上是胡皇后之子,本为嫡脉,君临天下,有何不可?”
听到这话,襄王更加惊诧,但却见同桌之人,皆面色如常。
王善察颜观色,知襄王疑惑之所在,便主动解释道:“接天楼背后的主人来头甚大,可谓是手眼通天。
我们这些食客,只要是付过饭钱的,在这楼里讲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是煽动造反,或者公然辱骂圣上就行。
不论是锦衣卫,还是顺天府,又或是五城兵马司,都不会来多管闲事。”
襄王点点头,继续朝李姓食客问道:“那陛下本为太妃亲生,是过继给胡皇后的,怎么能说是嫡脉呢?”
李姓食客反问道:“那太上皇出生时,孙太后还是先帝妾侍,太上皇是实打实的庶子出身,为什么后来却又能称为正统,以嫡脉自居了呢?
既然以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