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令朱祁钰糟心的事情也就那么几件,王骥的态度便是其中之一。
人的能力终归是有限的,朱祁钰也算不明白王骥到底会做些什么。
最悲观的情况,王骥击败也先、迎回朱祁镇之后,直接以手中的十万大军,拥戴朱祁镇复位,来个奉天靖难,那可就好玩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非常非常低,王骥也不太可能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也不得不防。
这种事历史上发生过不止一次,总有人觉得别人不可能干那么愚蠢的事情,但现实偏偏就真的有人做给你看。
就好比关羽坚信孙权不可能蠢到破坏孙刘联盟,让曹魏坐收渔翁之利。但现实就是如此魔幻,孙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白衣渡江,背刺盟友。
同样的,朱祁钰也坚信王骥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放着好好的兵部尚书不当,莫名其妙跑去造反。
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宁阳侯平定东南民变的十万大军,一大半抽调自北方边军精锐。朱祁钰将其中的两万甘凉边军精锐还给陕西行都司,由曹国公李璇统领。
另外从原大宁都司中抽调的八千保定达官,还给了奉天都司,编入营州卫。
朱祁钰嫡系的三营三卫,再加上陕西甘肃的精锐边军,全都集中在京城和西北重镇,一共接近二十万。
如果王骥强行拥护朱祁镇复辟,是没有道理的,既不符合人情,也不符合法理,属于师出无名。
朱祁钰占据大义名分,占据朝廷中枢,手握二十万大军,完全可以轻松掌控局面。
不过,假如南京方面,胡濙、王翱、于谦、陈懋、朱仪同时起兵,与王骥遥相呼应,那可就真正的麻烦了。
二十万大军对二十万大军,两线作战的一方必败。
虽然有些像得了迫害妄想症,但朱祁钰还是决定对南方也做一些限制措施。
一个是在山东整编十万听命于皇帝的备倭军,甚至干脆再组建一支水师。
再一个,得让魏国公徐承宗做南京军方的一把手,也就是南京守备,兼领中军都督府。
想到这里,朱祁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别说在山东新招揽十万军队了,就自己手里的亲军三卫,养不养得起还是两说呢。
十万亲军,就是一只真正的含金巨兽,每年两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也就勉勉强强养得活。
若是再大力更新些兵器、铠甲、弓弩、火炮,那就是花钱如流水了。真正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不会最后还得学万历,派太监去各地收矿税吧?
朱祁钰越想越觉得自己比万历强不了多少。万历是逮着全国的羊毛使劲薅,自己是按住山西这一只羊敲骨吸髓。
越想就越发愁,朱祁钰左右看看,如今自己的三楼之上,就剩下了何宜一个人,便无奈地苦笑道:“行义,一会把杨杰叫上来,你和他谈吧,我不想说话了。”
何宜点点头:“那让杨杰做什么呢?”
朱祁钰咬牙切齿地回道:“敲骨吸髓,把山西的财富全给我挖出来。杨家盘踞山西数十年,山西向瓦剌走私的整个链条,杨杰都门儿清。
让杨杰去山西替我捞银子,我放杨杰全家一条生路,并给他营阳伯的爵位。
这里的杨杰一家,仅指杨杰的母亲、妻子、儿女。
杨洪、杨俊那边的家人,是不需要继续活下去的。”
何宜点点头,表示理解,便派人去请杨杰上楼。
杨杰一大早就来了,已经怀着忐忑的心情,等了半天。
如今好容易见到皇帝,立即大礼参拜,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起来吧,坐。”
朱祁钰背对杨杰,透过窗户,望向自己的玉泉山。只说一句让杨杰起身,便再不开口。
杨杰战战兢兢地起了身。
接下来的具体事情,全部由何宜安排。
自始至终,朱祁钰就没有和杨杰打过照面。
作为皇帝,朱祁钰觉得自己已经是时候要开始保持神秘感了。
本来如今自己就是个种地务家的山间隐士了,再不保持点神秘感,朝野之中该失去敬畏了。
送走杨杰,何宜问道:“陛下,就凭一个杨杰,够用吗?”
“差不多吧,现在山西文有刘中敷、李秉,武有徐亨、陶瑾,还有两万神机营,两万骁骑营。还有我新派去的两万锦衣卫。
另外我还派了一位得力亲信,去暗中行事。”
何宜笑道:“陛下怎么不论什么时候,都得偷偷埋伏一手,教人防不胜防。”
朱祁钰闻言,面带迷之微笑,神神叨叨地问道:“我送给你的几位女人,还好用吗?”
何宜被吓一跳:“啊?好用倒是好用,难道这几个女人也是陛下提前埋伏下的?”
“那倒不是,我还没有这般无聊。那些人是纯粹没办法养了,才打发给伱们的。
最开始我能多打发点就好了,十五个女人啊,我累死累活都伺候不过来。
你没看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吗。”
说到这事,何宜忽然想起来:“陛下,司礼监那边报过来,太上皇之前在迤北那些贴身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