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臣们迫切需要在瓦剌人面前扬眉吐气的心情,朱祁钰表示理解。
但理解归理解,还是需要泼上一瓢冷水,抑制抑制众人的热情。
朱祁钰把朝廷重臣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然后才向众人回道:“我记得当年汉王造反,宣庙亲征于乐安。
汉王出降,宣庙命于谦口数其罪。于谦正词崭崭、声色震厉。汉王伏地战栗,称万死,宣庙因此大悦。
瓦剌是在宣德时代崛起,如今派宣庙重臣前去历数也先罪状,也算有始有终了。众爱卿以为如何?”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王文等人都很纳闷,自家皇帝的荒唐劲怎么又发作了呢。如此出风头的好差事,皇帝为什么不交给自己的亲信去做?这不符合皇帝的行事风格啊。
然而不理解归不理解,以朱祁钰现在的权威,决定这么件小事,还是没人会反驳的。
可能皇帝此举,还有常人难以体察的深意吧。大臣们也没有过于纠结此事,王文继续请示:
“敢问陛下,也先应该如何处置?”
朱祁钰不假思索地笑道:“把也先和阿玛桑赤放在一起,让他们父子好好团聚团聚,你们刑部负责看守。
让阿玛桑赤好好奉养他的老父亲几天,然后便正式恢复自由身。至于也先,好吃好喝好招待,但不许随意走动,不许任何人探视。”
王文又问道:“那伯颜帖木儿呢,要不要趁机扣押在京城?”
朱祁钰闻言,立即坚定地摆摆手:“绝对不可以,当皇帝首重信义,是我让人家进京朝贡的,然后无缘无故就把人家抓起来,这不是公然诈骗吗。
我堂堂大明天子,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如此一搞,以后谁还敢相信我啊。”
王文也没想真把伯颜帖木儿扣押起来,不过就是白问一句。
待王文讲完,礼部尚书俞士悦接过话茬,向朱祁钰奏道:“陛下,驸马都尉赵辉请求面见陛下,奏本报到了礼部。如何答复,请圣上示下。”
“赵辉?”
俞士悦连忙解释道:“是太祖第十六女,宝庆大长公主的驸马。”
朱祁钰苦笑道:“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这位驸马不是纳了一百多位姬妾,天天在南京快活似神仙吗。
他跑到北京做什么来了,谁让他到北京来的?”
俞士悦无奈地回道:“是陛下召南京的部分大臣进京述职。除了被明确宣召的几位大臣,您还授权给魏国公,允许他酌情带部分相关人等进京。”
朱祁钰闻言,只得摇头苦笑。我本意是想让魏国公带着得用的干才进京,亲自考察考察。魏国公倒是好,把赵辉这位老祖宗给我带来了。
这家伙比我足足大了三个辈分,我见他有啥意思呢。他进京不会是想来教训我的吧?
在这个极度敏感的特殊时期,朱祁钰看谁都像是来跟自己说教的。
像赵辉这种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的老宗亲,是最难缠的。
关键给人家吃闭门羹也实在不合适,朱祁钰叹口气:“后日下午,让驸马过来吧。”
俞士悦连忙答应了,又掏出一本名册递了上来:“陛下,这是本届进士的姓名、籍贯、年龄以及家中情况,礼部已经初步统计了出来,请陛下过目。”
朱祁钰满意地点点头,顺手接了过来。
虽然殿试阅卷还未开始,但由于殿试只排名次,并不会黜落考生,所以这些人已经肯定会成为进士了。俞士悦怕皇帝等的着急,便命礼部属官提前将这份名册整理了出来。
而且与以前不同,这次礼部记录的信息更加详尽,连众考生的生平经历都清晰明了地记载了下来。
朱祁钰对此很满意,自己可以先看看大概的情况,初步筛选下有哪些人值得栽培。
由于生怕众人再出什么难题,朱祁钰直接命大家散了,自己则悠哉悠哉地溜达回房中。
更衣梳洗之后,朱祁钰舒舒服服地歪在软榻上,取出进士名册细看。
浅雪、素汐一左一右倚在朱祁钰身侧,磨磨蹭蹭地准备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正在房中气氛逐渐升温之时,朱祁钰突然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几个宠妃都被吓了一跳。
正在不远处专注欣赏《九成宫醴泉铭》的林香玉循声望来,不禁揶揄道:“夫君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不如您儿子稳重?咱家的小娃娃都没有您这么一惊一乍的。”
朱祁钰一脸无辜地问道:“我有点数不清了,一个人如果宣德十年出生,今年中进士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几岁?”
“宣德十年出生?”
林香玉闻言也愣住了。
旁边的浅雪同样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便开始掰着手指头挨个数了起来:“宣德十年、正统元年、……、正统十四年、景泰元年、景泰二年……
奴家要是没数错,宣德十年出生,今年应该是十七岁吧?”
数完之后,浅雪有些不自信地向众人问道。
林香玉也有些不自信地点点头:“奴家是正统元年出生,今年十六岁。那宣德十年出生,确实应该是十七岁没错吧。”
浅雪还是有些不信:“不可能吧,一个人怎么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