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景泰皇帝的威望正式形成了。
最开始京师保卫战,可以说是据城固守,也先战略失误,大明侥幸取胜。京城兵变,可以说成是大明内战,不足为功。
那三个月收复安南呢?顺势扩大战果,开拓出缅甸、孟加两省呢?再加上眼前的随手覆灭瓦剌主力呢?
总不能次次都说皇帝是侥幸为之吧。
文武百官、京城百姓那坚硬的内心终于都出现动摇了,当今天子的武功,真的需要被正视了。
六月十日,火儿忽答押送抵京。
与火儿忽答一起进京的,还有恭让皇帝的御赐金刀,藏在金刀中的勤王诏旨;礼部、鸿胪寺给出的允许火儿忽答率使团朝贡的文书;以及恭让皇帝亲笔书写的请火儿忽答带怡王进京觐见的诏命。
火儿忽答曾命亲信将礼部的文书、恭让皇帝的诏命烧毁,但是其亲信选择了阳奉阴违。
恭让皇帝藏在金刀之中,由瓦剌使团带回去的勤王诏命,火儿忽答倒是一直随身挟带,在被捕之前亲手烧毁了。只不过使臣拿到诏命之时,就已经做了手脚:
这道诏命直接转到了皇帝手中,然后伪造了一份交给使臣带回去。
别人伪造,可能伪造不像。但皇帝嘛,特制的黄绢、朱笔等物,是应有尽有,心腹中还有的是书法高手。
所以伪造的诏书也是惟妙惟肖,足能以假乱真。再加上火儿忽答等人水平有限,也没那么识货。
最终,一套完整的证据链如今就全部掌控在了皇帝手中。
在将全部证据看过一遍后,朱祁钰下了特旨,将火儿忽答关入都察院监狱,暂时不审。
然后,委派东吴郡王面见恭让皇帝,进行了最后的劝导。
如果恭让皇帝愿意自请降为亲王,并代表朱见深辞去皇太子之位,然后全家迁往南京守陵,那当今天子依旧愿意兄友弟恭,温情脉脉。
如果恭让皇帝不愿意自己体面,那当今天子也就仁至义尽了。
重华殿中,朱祁镇正襟危坐,冷冷地看着东吴郡王。
东吴郡王见恭让皇帝固执己见,事到如今,依然不肯放弃皇位,耐着性子劝道:“陛下,御赐金刀,与金刀中的亲笔诏旨俱在,事已不可为。
您若自请除去皇帝名号,并替太子请辞,尚且不失荣华富贵。
您与太子除了名号,其他一应待遇,皆可依旧如皇帝、太子之例。
若您不肯,接下来就是太庙公审了。”
朱祁镇闻言,变了脸色:“太庙公审?”
东吴郡王点点头:“确实是太庙公审。圣上会亲临太庙,并召集宗亲勋贵、文武百官,还有京师百姓也可以入内观之。
到时候当着列祖列宗,厘清功过,为陛下做一个公正的评价。”
“公审之后呢?废帝、废太子?”
东吴郡王摇摇头:“太子并无罪行,圣上不会废太子。”
朱祁镇冷笑道:“那你们就公审吧,朕不会自请去除帝号,更不会替见深辞去皇太子之位。”
东吴郡王最后劝道:“陛下,父有天下,当传于子。即便保得太子一时,您、周氏、戾妃都成了这样,您觉得太子最终能够登基吗?”
朱祁镇坚定地摇摇头:“朕意已决,你不用再劝了。”
东吴郡王见怎么说都不管用,只得行礼告退。
很快,朱祁镇的意思,便被传达给了朱祁钰。
朱祁钰彻底无语了:“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位大兄,见着棺材都不掉泪啊。
一个太子之位,还死咬着不撒手了,就非要赌我在八年之内死掉呗。”
林香玉问道:“那怎么办?”
朱祁钰摊摊手:“那就公审呗,在太庙,对着列祖列宗,我给大兄一个公平公正的盖棺定论。
结果是很显然的,就光凭土木堡那场大败,就是绝对无可置疑的铁证,足够废掉他的皇位了。
其他的,都是辅助佐证,用来增加废除其帝号的说服力。
至于太子,那就继续当他的神童吧。不过他得主动请求去南京侍奉朱祁镇,让他在南京好好待着吧。”
凝香则担心地问道:“夫君把火儿忽答关在都察院监狱,若是他被灭口了怎么办?”
朱祁钰笑道:“我把他关在那里,就是为了让他被灭口的。
恭让皇帝一派的大臣不去灭口,说不定还好一点。
若是灭了口,那舆论啊,在朝野上下看来,恭让皇帝的罪行可就算是坐实了。”
凝香点点头:“哦,奴懂了。火儿忽答死了,比他活着更有说服力,夫君可真会坑人。”
朱祁钰冷笑道:“谁让他们一个一个的不自量力,非要打我脸呢。安南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妄想把公主嫁给太子做正妃,以后再做皇后。
朝鲜国王,还有火儿忽答,又非要女儿嫁给太子做侧妃。
这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现在好了,安南已经灭国、瓦剌正在灭国、朝鲜即将灭国,开心了吧,满意了吧。”
嘲讽完这些人,朱祁钰又补充道:“咱更换金刀中的诏旨这件事,不需要公布出来。如果火儿忽答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