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这超擢的顺天府尹是正三品,黄溥的京兆尹反而是正五品。
黄溥位卑权重,实际上干的却是直隶总督的活。官员之间相互制衡,这也是大明的老传统了。
陈俊、黄溥又是同届进士,年纪也相仿,所以黄溥总是下官下官的,和陈俊开玩笑。
闲聊了一番之后,黄溥又说回了正事:“还有一件事情,圣上把上林苑监划给京兆尹管理了。”
陈俊、乔毅一听这话都愣了,半晌之后,陈俊才问道:“外三监:国子监、钦天监、上林苑监。
上林苑监本就是朝廷设文臣管理的,为何要划给京兆尹?”
黄溥回道:“为了更好的保证京师物资供应,上林苑监划给京兆尹管辖。原来的蕃育、嘉蔬、良牧、林衡四署,共有耕地、山林、草场四千余顷。
如今圣上恢复了旧制,上林苑监重新变为十署:蕃育、嘉疏、良牧、林衡、川衡、冰鉴、典察左、右、前、后。
典察左署、右署由监察御史兼任,典察前署、后署选内官充任。”
陈俊找着规律了:“莫非圣上又划拨土地了?”
黄溥点点头:“圣上从内帑划了三千顷耕地,从永平府海边划了一千顷荒地,从蓟州、保定共划了两千顷山地。
上林苑监的土地也超过了一万顷。
内帑出了大血,我们钱也有了,地也有了,若是再干不好,圣上就要狠狠地收拾我们了。”
陈俊闻言,都开始挠头了。以前只听说过内帑侵占国库,但是皇帝主动把内帑的钱粮、土地划转给朝廷,也就景泰朝才能干得出这样的荒唐事。
那还说什么呢,也只能称颂皇帝圣明了。
接下来的一月,太平无事。
六月十六日,一早。
朱祁钰在清凉殿中醒来,正歪在床上,盯着山水玉雕大屏风发呆。
玉床、玉桌、玉屏风,满室玉器,虽已是夏天,但是屋子里还是凉嗖嗖的。
朱祁钰捂着大被,被子里一左一右两只小可爱紧紧粘在身上。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再温存一个时辰比较合适。
朱祁钰正要躺平,浅雪、素汐、玲珑三人走了进来。有提着食盒的,有捧着文书的。
看到食盒,倒还无所谓,但是那厚厚的一摞文书,让朱祁钰急眼了:“今天怎么这么多需要处理的军政,让朱文芳看着办吧。”
浅雪劝道:“夫君啊,小芳还是个孩子呢,他得多吃多睡长身体,您别老是把他当牲口使唤啊。”
挨了下怼,朱祁钰不说话了。
浅雪笑道:“室町幕府和镰仓幕府的特使进京了,夫君要不要亲自接见一下?”
朱祁钰好奇地问道:“这么巧,两家的特使同时抵京?”
浅雪摇摇头:“不是巧,而是他们压根就是坐同一艘船只来的。”
“这两家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不是关系好,而是他们两家要相互监督,还要在御前辩论,请夫君评定两家上代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
“合着他们不是来投降的啊,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上代人那些破事,我哪里理得清。”
浅雪笑道:“他们的意思是,夫君要先选出一个能代表日本的幕府,另一个幕府撤销掉。然后再由仅存的唯一合法幕府与夫君和谈。”
“那下午谈吧,我在青云殿接见他们。除了朱文芳、何宜、裴当、阮竹他们这些平常跟着的人,再把曹国公和刘昌也叫上。
多安排些亲兵,对日本特使仔细搜身,别再来个刺客啥的就搞笑了。他们那帮人,什么都玩的出来。”
玲珑在一旁劝道:“好了,先吃饭吧。今天早饭吃饺子,有夫君最爱的韭菜鸡蛋馅,还有驴肉的。”
听说有吃的,朱祁钰精神了。椅着靠背,把嘴一张,就等着投喂。
浅雪端起碗,含了一口小米粥,嘴对嘴地投喂起来。先喝了一碗小米粥暖暖胃,然后开始吃饺子。
朱祁钰一边吃,一边感叹:“你们姐妹五个,现在可都算小嫂子了,真是越来越会玩,也越来越好玩了。”
看似睡得正香的凝香姑娘突然反驳道:“爹爹莫如此说,奴家还是个娃娃呢。”
朱祁钰揶揄道:“你要这样说,我还叫朱三岁呢。看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年头,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林香玉在一旁给姐妹帮腔:“爹爹,饭来张口不是因为您还是个宝宝,而是因为您是奴隶主。有五个忠心耿耿的奴隶供您虐待、压榨。”
朱祁钰抓住了语言漏洞,当即便理直气壮了:“你这贱奴,再给我说一遍,伱我之间,到底是谁在压榨谁?”
林香玉被怼的呐呐不能言。朱祁钰刚被压榨了一整晚,这床都还没下呢,五位小爱妃谁也不好意思睁着眼睛说瞎话。
到了下午,朱祁钰才磨磨蹭蹭起了床,悠哉悠哉地来到青云殿。
朱文芳和文臣武将们早就聚在殿内等着了。
众人行过礼,各自归座。
朱文芳悄声问道:“爹爹,我最近有点累,天气又这么热,我想歇一阵子。”
“你都干什么了,很累吗?”
“那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