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惊,什么叫再也不会去紫禁城了?以前皇帝虽然懒散不拘礼法,但好歹没有公开说出口。
现在好了,当着满朝文武,皇帝非常肯定地说自己再也不去紫禁城了。那是不是紧挨着紫禁城的社稷坛和太庙也不去了?
大臣们可不可以理解为,以后凡是涉及礼仪之事,皇帝统统不露面了?
朱祁钰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笑着解释道:“当了八年皇帝,我累了,太心累了。我打算让太子在十二岁时,正式开始监国。
最多再干十五年,我就退位了,这皇帝我是真不想当了。”
这真是语出惊人,所有大臣都跪了下来,苦苦相劝。
虽然大臣们未必不想换个年轻一些、威望低点的皇帝上来,但场面得做足了,都得表现出极力反对皇帝退位的态度来。
朱祁钰摆摆手,出言止住众人:“好了好了,太子是我的嫡长子,也是毫无争议的下任皇帝。
这皇位早晚由他来坐,晚坐早坐都一样。以后众爱卿要实心用事,好好辅佐太子。要想开创盛世,需要两三代人努力才行,卿等勉之。”
皇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臣们只得俯首领命。
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君臣名分就正式确定了,皇帝是宣庙与胡皇后的嫡子,太子是皇帝的嫡长子。
大明的皇权正统已经完成了转移。
皇帝、太子二君并立,共掌朝政。
这就是当初太祖和懿文太子的翻版。只不过当今天子更激进,急于交接权力,根本不想当皇帝当到死。
从现在算,以朱祁钰的重视养生,怎么也得再活个三四十年。
到了晚年,一直不死,若不是朱文芳这样的孝顺儿子,换了某某人,非得来句名言:古今天下,岂有四十年太子乎?
老而不死是为贼,那不是讨人嫌嘛。
大臣们还清楚一件事:眼前这对父子,跟太祖与懿文太子比起来,相处氛围更轻松愉快。皇帝对太子的要求很宽松,也不死磕礼法,绝大部分事情都能变通。
而懿文太子压力太大,甚至还有投水自尽的传闻。
现在朱祁钰的意思明白无误地传达给了大臣们:太子的话就是我的话,太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你们照着执行就是了。
接下来又回到了翁世资之前的问题,要不要重修奉天殿。
朱文芳答道:“我的意思是先不修了,重建奉天殿太过劳民伤财。从元狩到景泰,这二十多年一直战事不断,几乎就没停过。
再说了,我以后也不去奉天殿上朝,就别再折腾百姓了吧。”
大臣们听到这话,便知又是一个不肯上朝的荒唐皇帝。
好在大臣们也想开了,原来的正式大朝会,除了折腾人,也没太大意义。
用皇帝的话说,就是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
朝廷中枢的重要决定都是小朝会决定的,大朝会除了天不亮就得起来折腾,没有别的意义。
东拉西扯聊半天,宴会方散。
朱祁钰回到自己合欢殿,往榻上一躺,就不想动了。
本来招呼这些大臣们就很累人,合欢殿中又极暖和,朱祁钰一回到家便昏昏欲睡。
几位爱妃侍候着更衣解带,劝着去温泉里泡了泡。
梳洗干净,回到榻上,朱祁钰倚着靠背问道:“有没有奏报送来?”
浅雪劝道:“有是有,但今天夫君喝了酒,要不就歇一天吧。”
朱祁钰摇摇头:“没办法啊,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蒙元那边有密报吗?”
浅雪答道:“有,脱脱不召集了蒙元诸部的大小首领,说是要开什么大会,商讨决定蒙元命运的大事。”
“嗯,这就对了,这就比较符合我的预期了。脱脱不、阿剌肯定要找点事干。尤其是在得知我灭掉日本、朝鲜之后,他们一定会坐不住的。
估计啊,是要重新排座次,推举出个领头羊来。然后带着蒙元诸部,共同对抗大明。
你别说,他们若真能团结一致,凑出二十万骑兵来也不成问题。”
浅雪笑道:“夫君册封脱脱不为鞑靼大汗,阿剌为瓦剌大汗,他们两个谁也不服谁,肯定互不相让、分庭抗礼,选不出唯一说了算的人来。”
朱祁钰闻言,又跳起了大神:“那可不一定哦,正常方法选不出来,还可以使用非常手段嘛。”
“那就更不会了,脱脱不与阿剌之间相互防范,都盯得死死的,谁也不会给对方机会的。”
“可不一定哦,我预言一下,鞑靼会爆发内乱。鞑靼内部,可粗略划分为两派势力,一派是退回草原的北元宫廷贵族,一派是成吉思汗诸弟的后裔。
成吉思汗诸弟后裔这一派,会趁着蒙元权贵云集之时,把脱脱不、阿剌一锅端掉。然后统一鞑靼和瓦剌,立脱脱不的儿子为傀儡蒙古大汗。
这样整个蒙古的实力就可以集中起来,共同对抗大明了。”
几位爱妃听了,都有点不信。把两位大汗干掉有这么简单?统一蒙古有这么简单?
林香玉在一旁称赞道:“夫君还真有想象力,您都可以去写小说了。来,给您一本《三国志通俗演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