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方才苦笑摇头,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钟先生说笑了。这要是能弄错了,我这秘书的工作就算是白干了。钟先生或许是持旅游签证入的境,但钟先生可绝不只是普通游客那么简单。七爷都将钟先生视为座上宾,谁又敢小觑了钟先生。越南不比中国,芒街也不比帝都魔都这样的大城市,一点点事情传的都很快。在芒街这块地界上,只要有心,任何事情只 怕都瞒不了人。” 程煜咧咧嘴假笑了一下,电梯此时也正好发出叮的一声,缓缓开门。 看了一眼,电梯里没有别人,程煜迈步而入,不等转身,便小声的对武方才说了一句:“要说谁敢小觑了我,这里恰好就有一位。” 武方才被噎的几乎一口气憋过去,心里有苦难言,心说你敢跟七爷这样的地头蛇做买卖,明知道是要命的生意还敢接手,想来也是个人物。纵然看上去年轻 了些,又何苦跟我一般见识。我那也只是纯粹的习惯使然而已啊! “抱歉,上午的电话里,我只是平日里习惯成自然,并非有意怠慢钟先生。” 程煜缓缓转过身,示意武方才按电梯。 摆了摆手,程煜笑道:“既然知道我是七爷的客人,贵上就不怕七爷不高兴?”程煜这话,有两层意思。 一是想试探一下这位芒街的市长和七爷是不是一条道上的,或者说,至少明面上是否属于同一个阵营。 二来呢,也是告诉对方,你们这样冒冒失失的请我吃饭,让我很为难啊,我总不能为了你们这顿饭就得罪了七爷吧。 武方才再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稍稍措辞,说:“市长也只是想尽一尽地主之谊,且市长和七爷关系一向良好,我想七爷没有什么理由为这种事不高兴吧。 ” “略尽地主之谊?芒街虽然不大,也有十万人口,每日游客至少也有数千人之多。贵上这么好客,岂不是要把家底掏空?” 武方才眼见不掏点实底是不行了,无奈道:“钟先生,你跟七爷之间的生意来往,究竟是什么,我就不明说了。市长也知道,你是为别人做事,那家物流公司 的拥有者另有其人。” 程煜假作微微有些不悦似的打断了武方才的话,说:“非要这么说的话,我岂不是成了七爷的人了?市长既然连我的背景都做了调查,想必也该知道,我那位 朋友之所以能得到这间物流公司,也是因为七爷的缘故。那间公司根本就是七爷送给我们的。” 武方才微微一凛,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通电话就把眼前这位给得罪了。 这位显然是特别讨厌被人轻看的类型,他有着一种近乎基因里的自负,甚至于,似乎除了他那位叫做王纬的朋友,他连七爷都并没有放在眼里。 “哦,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钟先生之所以会来到芒街,是受人之托。可能我的汉语表达不是很准确,我并不是说钟先生位居人下的意思。至 于七爷,只不过是钟先生受朋友之托不得不应酬的一个生意往来而已,钟先生自然绝无可能是七爷的手下。” 程煜见对方果然错误的领会了自己的假愠,也便顺水推舟的做出满意状,点点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朋友替他处理这边的事情,就必须要 办的妥妥当当的。武秘书的意思是说你们市长和七爷是朋友关系,并非敌对?” “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武方才压低了声音,“七爷怕是也没有告诉你和你的那位朋友,他之所以会把这间物流公司送给你朋友,却又提出了帮他运货的条 件,完全是因为他无法用自己的名义运货,并且他原先运货的路线出了问题。” 电梯缓缓停在了一楼,程煜和武方才迈步出门,走进旁边的赌场,找了个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 “七爷的确什么都没跟我说,但我的朋友应该多少知道一些内幕。似乎是七爷运货连续翻了两次车,其中一条运货路线基本上已经名存实亡,而另一条,那个一直负责帮七爷运货的人,暗中变卖了所有家产,前几天已经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恰好有人不小心知道了七爷运货的秘密,他又恰好新打通了一条物流线 ,却又不愿意掺合七爷的买卖,所以就把这条物流线转卖给了七爷。不知道武秘书想说的是否这些?” 武方才心呼大意了,这个叫做钟华的家伙竟然什么都知道了么?并且这些还都是那个叫做王纬的人告诉他的,所以王纬跟七爷搭上,完全不是偶然,而是一 个必然的结果。 心里猛然起了警醒之意,武方才心道:这里边别是有别的事情吧,如果那个王纬是有意搭上七爷这条线的,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程煜看着武方才那时晴时阴的表情,大概已经猜出他心中所想,便道:“你也别瞎猜,我那位朋友跟七爷之间另外有笔交易。只是现在七爷还没有兑现他的承 诺,所以我也未必会兑现帮他运货的承诺。这一切,就得看七爷接下来的表现了。” 这番话,多少打消了武方才的一些疑虑,先入为主的印象起了促进的作用,武方才越发觉得程煜是个自负到没边的人,他似乎完全没把七爷放在眼里,这可 是连市长都不敢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