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城际公交,从新虹县城开往胡庙镇的客车,则显得格外残破。 车里弥漫着汽车特有的那种沉闷味儿,叫人拧拧鼻子。 车内空间狭窄,皮质座椅破旧,行驶途中,窗户常常发出碎碎的“咣当”呻吟声,仿佛随时准备解体似的。 乘客并不算多,薛元桐和姜宁坐在倒数第二排。 前面的座椅有些塌陷,往后仰靠了一大截,不过薛元桐身子娇小,并未受到影响。 30公里的路程,客车票价6元。 薛元桐小声说:“客车是一个老板承包的,有好多辆,专门负责来往县城和镇子。” “初一的时候,我回家,客车只收5块,后来涨价了,涨到7块钱,但镇上很多人抵制,于是老板降到6块钱。” 姜宁没说话,他们谷阳县也有这种客车,同样非常破旧,而且车辆颜色和型号,似乎是同一款型。 他记得在2019年,禹州市内,开往各乡镇的私人客车被勒令禁止,后来统一使用公交车。 客车往县城外开去,途中每每经过一个公交站,售票员都站在车门吆喝一番。 然而,哪怕快出了县城,车内依然没坐满乘客,于是奇葩操作来了,即将出县城前,客车又拐进了县里,沿着刚才的路又绕了一圈…… 得益于售票员的辛勤拉客,这下所有的座位坐满了乘客,不仅如此,车内还站着不少人。 客车终于发往胡庙镇。 才刚出县城,只听售票员喊道: “所有站着的乘客,全部蹲下,全部蹲下,前方有摄像头检查!” “快蹲下,快蹲下!”她语气急促,仿佛指挥人打仗似的。 一片混乱之中,乘客尽管发发牢骚,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纷纷配合蹲了下来。 直到通过那片监控区域,他们才重新站起来。 四十分钟后。 客车抵达胡庙镇北站,售票员站在车上吆喝: “北站到了,所有人下车!” 此时车上只有七八个乘客,其他人在中途村子下光了。 薛元桐和姜宁是最后两个下车的人。 胡庙镇的车站是开放式的车站,即,没有车站。 下车后,两人站在路边。 薛元桐望着熟悉的环境,眼中神采顿时回来了。 胡庙镇没有高楼大厦,周围百米,最高的楼房只有三层。 道路上多是自行车和摩托车。 路边停放着几辆载客的电动三轮车,大妈站在车边喊道: “到哪里的,坐不坐三轮车!” 薛元桐摆摆手拒绝,她拉着姜宁往前,几十米外,一条笔直的河水横立,河宽十五六米。 薛元桐登上拱桥,扶着石质栏杆,吸了口新鲜空气。 河水东岸有几个钓鱼人,再东边是大片的葱绿色农田。 薛元桐指着河水,怀念道:“小时候这条河里有好多人游泳,那时候我和妈妈站在桥上看,他们一头扎到水里,半分钟才冒头。’ 姜宁望着灰沉沉的河水,问:“现在呢?” 薛元桐叹了口气:“现在河水变脏了,再也没见过有人游泳。” 姜宁深以为然,农村并非许多人想象的山清水秀,尤其是中部乡镇,垃圾管理不到位,加上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垃圾随处丢放的现象颇为严重。 等到几年后,路边的绿色大垃圾桶普及,才会得到改善。 “你邻居家远吗?”姜宁问。 “不远,十几分钟就走到了。” “那就好。” 薛元桐看向路边烟酒商店:“我想去买点东西。” 她这次来老家,代替妈妈探望病人,妈妈告诉她不能空手,买点牛奶水果礼品,面上好看许多。 薛元桐买了一箱核桃奶,一箱纯牛奶,又买了一大串香蕉,一包大苹果,总共花了她160块钱。 买完东西后,薛元桐望着地上一堆东西,下意识的犯愁,该怎么提过去呢? 她力气不大,提着一箱子奶,就很累了,更何况村里距离镇上,有一公里多。 她看向路边的载客三轮车,打算喊一辆。 姜宁没让她操心,他弯腰,双手各自提起一箱牛奶,又顺手拎起水果,这点重量对姜宁来说,根本不算事。 “愣着做什么,带路吧。”姜宁看着薛元桐。 “哦,哦。”薛元桐反应过来,带他往前走,直到过了马路。 她心思蛮复杂,许多她办不到的事,姜宁却轻松解决。 过往的人生中,她只能靠自己和妈妈。 “姜宁,我拎水果。”她自告奋勇。 姜宁撇撇她,水果好几斤重呢,她拎着肯定费劲。 他表示:“不用你帮倒忙了。” 薛元桐罕见的没顶嘴。 过了拱桥,东边豁然开朗,一道长长的柏油路延申出去,两旁大片田野跃然眼中。 前方五百米内,仅有一座供电所建筑。 “那是我们镇上唯一一个供电所。”薛元桐介绍道。 供电所占地面积不小,姜宁的淬体雷诀,发出隐隐颤动。 供电所前面有一片空旷的水泥地。 一辆拖拉机头停在那里,发出澎湃有力的轰鸣声,边上围了一堆大人小孩。 妇女抄起袋子,往拖拉机上的口子里倒玉米粒。 所有人不约而同,盯着拖拉机前面的机器。 原本应该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竟也反常安静,一时间只有机器轰鸣声。 很快,一条条‘焦米棒’从机器里榨出,微微香气传出。 馋嘴的小孩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喜的叫声。 妇女熟练的绕着焦米棒,绕成一捆一捆,再发给小孩子们。 小孩们握着焦米棒,咬在嘴里,发出卡察卡察声,组成了一副美好的市井画面。 身边的薛元桐念叨:“真好哇!” 她小时候也这样。 薛元桐没不争气的围上去,她与姜宁静静的路过。 …… 往前一百米,薛元桐下了柏油路。 面前是一条通往南方的泥土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