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话中断得太突然被陈小云意识到,还是陈小云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遍布伤痕的手臂只是在他眼前一晃而过,就被陈小云拉下袖子挡住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厨房里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
陈小云把沾到了鲜血的袖子又重新洗了一遍,但布料已经湿了,血迹像是落入了湖面,悠悠荡荡地扩散开。
在她准备再洗一遍的时候,詹鱼伸手关了水龙头。
厨房蓦地一静。
“我给你包伤口。”
说这话的时候,詹鱼只觉得胸腔里有一股无名火在四处乱窜,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在读书的时候,为了让他们彻底脱离陈峡的掌控,傅云青有过自揭伤疤的行为,也是那个时候詹鱼知道了傅云青小时候经历家暴的事情。
但听说和亲眼看到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就像此时,他感觉无名火已经烧进了他的脑子,让他理智全失,产生了很多超出法律范畴的想法。
反正他在这个世界也是个黑户口……
陈小云捏着湿漉漉的袖子,偏头看向他,黑沉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像是深冬里散不开的雾霾。
明明对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詹鱼却有种好像在和未来某一个时间段里的傅云青对视的感觉。
因为她的眼睛里没有感情,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所以也没有波澜。
“叔叔,我该回家了。”
詹鱼盯着她的手臂,压着脾气地说:“包扎完了我送你回去。”
陈小云歪了歪头,似乎是对他的情绪感到不解:“我不需要包扎。”
稍顿,她又解释了一句:“去医院很贵,这不是什么重伤也不会死人,不需要特意治疗。”
詹鱼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这是你妈跟你说的?”
陈小云点点头,说:“妈妈是护士,很厉害,她可以让伤口消失。”
额角的青筋不受控地蹦了一下,詹鱼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选择直接忽略陈小云的意见,直接抱着人从厨房的后门就出去了。
陈小云被他的动作直接吓懵了,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安置在了小板凳上。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猜测应该是这个男人的卧室。
詹鱼拎着医药箱走出来,他单膝跪在女孩面前,把药箱里需要用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可能会有点疼。”他说,“哪些地方有伤口?”
陈小云见他执意要给自己包扎,干脆也不反抗了,伸手捞起自己的袖子。
比起刚刚的匆匆一瞥,现在手臂就在眼前,詹鱼看的尤为清晰,一整条手臂找不出一点完好的皮肤,刚刚找医药箱时发泄了的怒火又开始出现不受控的情况。
陈小云伸出细的跟火柴棍一样的手指,给
詹鱼指了几个地方说:“治这两个地方就好了。”
她指出来的地方,要么是伤口比较深,要么是新伤口,因为她搓袖子伤口又迸裂开了。
“哦,还有这里——”
詹鱼一言不发,照着女孩指出来的地方给她上药。
酒精沾染在外翻的皮肉上,陈小云疼得脸色煞白,但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叫过疼。
屋里安静得能听到双氧水起泡的声音。
细细的手指按在眼下,詹鱼抬眼,对上了女孩的视线,陈小云的手在他的眼睛下抹了一下,似是好奇地问:“叔叔你为什么哭?”
詹鱼用手臂胡乱擦了几下脸,在袖子上留下一片水渍。
“我爱人也曾经像你一样受过伤,”他的声音有点哑,“所以我很心疼。”
陈小云沉默了下,不知道该如何接这个话题,只好说:“叔叔,我该回家了。”
“好,我送你。”詹鱼把拿出来的东西又一一放了回去,再把医药箱收起来。
这次陈小云没有再拒绝。
詹鱼先是去饭厅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詹老爷子听说陈小云要回家了,便对着小姑娘露出一个近乎慈祥的笑容:“以后有空常来玩。”
“好。”陈小云乖巧地答应下来。
詹鱼还是打车送的陈小云,作为邀请者,詹小鱼也跟着上了车,车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司机播放着电台音乐悠悠流淌在两人之间。
“到了!”司机师傅提醒道。
“谢谢叔叔,”陈小云下车,回身对着詹鱼鞠了个躬,“蛋糕很好吃。”
这是她第一次吃巧克力,虽然她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自找苦吃,反正她不喜欢,但她喜欢吃完后,嘴里的回甜,浓郁又悠长。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礼物。”詹鱼举起手,把座椅上的礼盒递出去。
陈小云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接了下来。
“小云,明天我来找你玩!”詹小鱼扒着车窗,小声地说。
陈小云看他一眼:“我明天很忙,没空。”
詹小鱼哦了声,目光怯怯地看向身边的詹鱼,不是他不想和对方成为好朋友,实在是对方不给机会。
詹鱼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