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一层障眼法,无人注意此间。
隔着纱帐,她却听到外间丝竹乐声阵阵,间有她自己的嗓音徐徐插在乐声中。
“你是王后宫中的侍女,我如何知晓你今日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是一种妲己从来没用过的娇柔慵懒的语气,仅是听着,就让人能够联想到美人是何等的媚态。
另有一个女声谦卑地作答,
“不敢欺瞒苏娘娘,鲧捐虽然在王后宫里,但深受费仲大臣的大恩,费仲大臣才是我真正的主人。”
“费仲——”
青姒拉长了声调,“他啊,本宫可没忘记当初是谁害得我离家入宫的。他还敢来找我?”
原是当初苏护入朝歌觐见短了费仲的贿赂,故而他故意向帝辛进言纳苏护之女,才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那鲧捐回答,“苏娘娘能在朝堂上自辩,应当明白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个道理。您如今身在后宫,被王后多番打压。冀州侯已归乡,鞭长莫及,正该找个帮衬才是。
王后多次向大王进言贬斥费仲大臣,现在又要旧事重提,污蔑娘娘是妖孽,难道不该放下旧怨,共对强敌吗?”
这一番话传入帐内,不说青姒听了是何感想,妲己却感觉到那个叫鲧捐的侍女的不一般。
她怕青姒乱做决定,遂抬手碰了碰纱帐的障眼法禁制。
外间青姒立刻出声道,
“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容我——考虑考虑。”
“是。”
鲧捐告退,顶着妲己样貌的青姒钻进帐子里来,没骨头一般惊喜地贴向妲己。
“娘娘,您可算是想起奴家了。”
狐妖还没来得及变回来,眼看着自己的脸靠过来,妲己好险没忍住想推开她。
抿了抿想要抽动的嘴角,她却问青姒,“那鲧捐来与你说什么?”
“她啊——”
青姒嘟着嘴变回了白狐的样子,紧挨着妲己回答。
“她是王后那边的侍女,说王后认定娘娘是妖精,派人去终南山请了个仙人,不日就要来朝歌跟大王揭穿我哩。”
“终南山的仙人……”
妲己眉尖微蹙,“可知晓其道号?”
“好像是叫云中子吧……”
*
渑池县外三十里,晓光微熹,一小队自西岐而来的人马正在关在的林中收拾行装。
带队的是西岐世子伯邑考。
从他听说冀州侯苏护兵败献女去朝歌时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一个多月。再过不久,就可以到达朝歌。
伯邑考仰头看着东方破晓,依稀还能回忆起几个月前离开冀州城时,妲己送他到城外,也是这般美丽的初晓……
若那时妲己答应了他的求亲该有多好。
“世子!昨日救的那个人醒了!”
侍从的声音打断了伯邑考的回忆。
“哦?那太好了。”
他不禁露出笑容,骑马到车里。那张俊美的容颜如月光皎洁,让在场的随从们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惊艳。
他们的世子生得唇红齿白,斯文秀美,是西岐出名的美男子。无数的贵女想要嫁给他,然他独爱琴音,后来又喜欢上了有苏氏的巫女,二十七八也未曾婚配。让人惋惜。
但惊艳的不包括刚刚醒来的不知名青年。
伯邑考关切地问草席上的青年,“你醒了,还有哪里不适么?”
那青年身量高挺,背负一柄木剑,不知用什么材质的木头雕刻成的,呈现奇特的苍青色。
他坐起身,目光环顾四周。明澈的星眸有一瞬间的茫然,看着凑到自己跟前的伯邑考,竟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你是谁?”
他问得相当自然,在陌生的地方醒来面对陌生的人却没有丝毫慌乱。
这一点特质让伯邑考肯定这青年定是高门贵族之子。
风华气度是骗不了人的。但奇怪的是,这青年穿着麻衣,不甚华丽。肤色玉白,然五官哪一个单独提出来都好看,组合在一起却普通得很。
伯邑考压下心中好奇,温声回答,
“吾乃西岐伯邑考。”
“伯邑考。”
青年点点头,好像从未听过这个名字,对他所代表的含义也没有任何认知。
那双明亮的星眸注视着伯邑考,问他,“你认得我吗?”
伯邑考一时哑然,顿了顿才回答,“不认识,我是在行程的路上发现你昏倒在田野中,过去不曾相识。”
“哦?谢谢你。”
他唇边勾起一抹淡笑,又问,
“你要去哪里?”
“去朝歌见……见一位故人。”
他问得理所当然,竟然让伯邑考不自觉回答了出来。
说完了,伯邑考才意识到不对,转移话题,主动询问道,
“兄台为何会晕倒在路边?”
那青年摇了摇头,态度坦然,“忘了。”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让伯邑考不知该安慰什么好。
伯邑考生性善良宽厚,有心相帮。
遂问道,“兄台可还记得名姓?”
青年摇头,目光飘远。见车外面旭日东升,山林间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