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为抿了抿嘴唇，伸手抱住贺霄麟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腹部，闭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
杜行慢吞吞地跟着贺霄麟出来，刚好看到他们夫夫俩旁若无人地在大厅里抱在一起的画面，拧着衣角含泪嘟囔：“这恩爱秀得也太过分了吧！”
方为最后也没有办得成离职手续，贺霄麟叫人开车把他们接了回去，顺便让他们替方为办了交接，不管怎么样，说什么都不让方为再离开他半步。
方为倒是出乎意料地老实，全程都只听贺霄麟的安排，始终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为为，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上了车之后，贺霄麟不放心地摸了摸方为的额头。
方为缓慢地摇摇头，过了几秒才轻声问他：“老婆，你妈妈对你好吗？”
贺霄麟点点头，“哪有妈妈对儿子不好的，我没有上学的那几年，一直都是我妈在身边照顾我的。”
方为听着他的话鼻子有些发酸，吸吸鼻子有些哽咽地说道：“那我可能是天底下最不讨人喜欢的小孩了。”
贺霄麟皱眉，抬起方为的头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声音发紧地问他：“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我刚才有打了人所以你不开心了？”
方为摇摇头，眼泪突然就滴了下来，“我刚才好像看见我妈了。”
贺霄麟愣住。
“她走的那年我才几岁，我以为我早就把她忘了，可是她走路的姿势还跟小时候一样，我就是随了她，走起路来左脚总是会习惯性地往内侧撇一下……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方为低下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刚才跟在她的车后面跑了那么远，我是不是特别傻，明知道她走了就是不想要我了，就算见到了又能怎么样……说不定她刚才在车里早就看到我了，只不过就是不想见我罢了。”方为一句话说完，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贺霄麟怀里直打嗝。
从小到大，方为想过无数次跟妈妈见面的场景，随着成长，自己的心境也逐渐成熟起来，由最开始一定想要质问出一个理由，到后来的只要见她一面就好，直到跟贺霄麟结婚，有了自己的家之后，这种想法才慢慢减少。
可是方为从来都没有想过，如果再次见面，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该怎么办？
贺霄麟见方为这样心疼坏了，手忙脚乱地拿纸巾帮方为擦眼泪，又不停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轻声哄他：“为为不哭，我还在呢，你要是愿意，等过几天我带你去见我妈，她肯定会很喜欢你的。”
方为抱紧了贺霄麟，心里十分庆幸，在这么难过的时刻身边还有一个人最爱的人陪着。
方为没有哭多久就平静下来，靠在贺霄麟身上睡着了。贺霄麟不忍心叫醒他，背着他上楼回家，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没想到方为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贺霄麟吃过药之后睡得很沉，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几乎是昏睡的状态，药效稍微过去一些的时候才有了感觉，被方为身上火热的体温给烫醒了。
贺霄麟猛然清醒过来，打开灯就看到方为浑身烧的通红，嘴里还在不停地呓语。
方为身体向来很好，跟贺霄麟认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生过病，即使是他奶奶过世的时候他一个人忙里忙外也都没有过这么大的反应，这一次却是来势汹汹，高烧烧到了三十九度多，把贺霄麟吓坏了，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第一时间联系了贺父。
贺父一听说是方为生病了，兴师动众地找了两三个医生上门，把方为家里那间小卧室挤得满满当当，折腾了一整夜，好不容易才让热度稍微退了一些。
贺父看着贺霄麟守在方为的床边，无奈地说道：“你们两个病人怎么照顾自己？不如搬到家里住，找人照顾着点。”
贺父说的“家”是他搬到国外之前在X市的一处房产，虽然已经常年没人住了，可还是雇了两三个阿姨看顾着房子，确实要比他们两个住在这里条件要好得多。
“不用。”贺霄麟紧紧握着方为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干脆地拒绝：“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总得为方为考虑考虑，他病的这么厉害，你能照顾得好他？”贺父劝说。
贺霄麟有些犹豫了。
“听我的，先回去，等方为好了你们再搬回来也不迟。”贺父替他做了决定。
“……等为为醒了让他决定。”贺霄麟低头用嘴唇试了试方为的体温，叹了口气说道：“他肯定不愿意搬出去。”
贺父有些意外地看了贺霄麟一眼，笑着说道：“你这次发病，有些不一样。”以他之前的经验，贺霄麟一旦发病之后会陷入极端自大和偏执的情绪，从来都不会好好听别人的话，没想到这次竟然会乖乖地让方为做选择。
“我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贺霄麟说道：“是你太小题大做了。”
贺父不置可否，又转头看向方为，奇怪地问道：“怎么会突然病的这么厉害？是不是你们两个晚上贪凉，冷气开的太足了？”
贺霄麟摇了摇头，想要开口跟贺父说些什么，最后却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方为有他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妈妈”来跟他抢方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