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夜间温太后突然高烧起,惊惧失神。
坤元宫一阵兵荒马乱,等到太医和小皇帝陛下离开后,坤元宫寝殿里才慢慢恢复了安静。
祥生遣走了殿里所有的宫人后,秦敛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走到榻边再次坐下,静静地看着榻上带着倦色和不安沉沉睡去的女人,在没人的时候,眼中的心疼之色再不做掩饰,他伸手轻柔细致地替她撩开了有些蓬乱的刘海碎发。
翠谷和林秋娘还在一旁巴巴地候着,秦敛侧头瞥了她们一眼,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后半夜我会守着她。”
翠谷和林秋娘对视一眼,翠谷还有些犹豫,“可是……”
刚刚陛下在的时候也说了,明天会罢朝来坤元宫陪太后一天,这秦阁老要是就这么在这里陪护上一整晚,不趁现在正浓的夜色离开,明日早起怕是不再好走了,不走的话又极容易和陛下碰着……
翠谷想说点什么,却被林秋娘暗中悄悄拽了拽袖子。
秦敛瞥见了他们的小动作,似乎是看透了翠谷的心思,侧过头沉声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你们下去吧,我会守着她,真有事我会唤你们。”
翠谷被看得心头一窒,再不敢多说任何废话,跟着林秋娘麻溜地就下去了。
殿里昏昏暗暗的,只剩下了秦敛和依旧陷入沉睡的温溪。
在昏暗的光线下,秦敛盯着温溪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俯身在她仍然有些发烫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眼中是千丝万缕缠绕在一起的深情,他放低了有些沙哑的嗓音,在温溪耳边悄悄说道:“妧妧放心,曾经所有欺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他伪装完美无人发觉,我也会把他揪出来……总归,能帮你消气。”
温溪面色烫红,陷入昏睡之中好无所觉……
***
后来一连三日,温溪都在精心调养中。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差点被摔碎的宝贝一样,被很多人捧在手中。
坤元宫里的宫人们每一个都尽心竭力地伺候着她,儿子每天都要过来待上个大半日,谢妤、宁妃、阿蛮珠还有大嫂金氏甚至连很多年都没有入宫的温煦言都来看过她,带来了一堆又一堆的药材和补品。
还有,她的某个男人,本领高强,守卫森严的禁宫,他每日夜里都会悄悄潜进来陪她,来去自如,倒让温溪时常要为他捏一把冷汗。
她好几次都想劝秦敛不必如此大动干戈每天宫里宫外两头跑,还跟做贼似的每天三更半夜来翻坤元宫的墙,可男人就是不听,依旧每天深夜准时报道,然后看着她入睡,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再偷偷溜走……
宫里每天都是要下钥宵禁戒严的,温溪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做到来去自如从来没被发现过的。
不过在一群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下,温溪这场来势汹汹的心病好得倒是也很快便痊愈了。
这日一早,一脸下了三日的大雪终于停歇了,灿烂的晨光如金粉一般洒遍了雪白的大地,因为阳光在雪地里的反射,所以感觉窗外照进来的光线格外透亮。
因为主人生病而一连沉闷了多日的坤元宫也似乎随着晨起是大好的日光而透亮鲜活不少。
温溪身子倒是轻快不少,她起了床,特地让芳苓好好地给她梳妆,因为连日来生病加情绪低落,她都觉得自己灰扑扑的,有必要认真拾掇一番,好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几人正聚在一起研究妆发的时候外间有响动传来,温溪抬头望去,是她男朋友有一次被祥生悄咪咪地带了进来。
温溪眼含笑意的目光追随着男人走到近前。
芳苓很识趣地让出了自己的位置,秦敛站在温溪身后,看着银镜中倒映出两人的样子。
秦敛嘴角含笑,从袖中掏出一支蜜花色水晶朱钗轻轻地簪进温溪浓密乌黑的发髻间。
温溪先是微微惊讶,然后对着镜子左右瞧瞧这支花钗,花钗式样别致少见,但非常精致好看,很称她的肤色,温溪惊喜道:“你哪里弄来的花钗?”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喜欢吗?”
温溪眼眸中亮晶晶的,点点头,“喜欢。”
秦敛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转头朝外间望了望,这时候恰好林秋娘手里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是一条颜色活泼明快的衣裙。
“主儿,不若试试今日穿这身?”
温溪真起身好奇地抖开了这套衣裙,随着衣裙展现出它的全貌,温溪眼中的光又亮了几分,眼中满满的都是惊艳。
这是一件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外层用的是连宫中都几位罕见贵重的烟霞罗,裙摆上绣着连朵的杏花,绣工可以以假乱真,就像是将那杏花一朵朵洒在裙摆上的一般,内衬却是一层绒绒的鹿皮,既保暖也不嫌臃肿,还搭配了一条冰丝镜花绫的披帛,灵动轻盈。
玉色极衬温溪蜜白的肤色,整一套下来,完美搭配,既是明快的暖色调,映衬白色的雪天,有不会显得艳俗。
温溪喜欢极了,拿起裙衫在自己身上比划,因为太后的许多服式按制都是暗沉老气的色调,配五六十岁的年纪倒是合适,但温溪觉得三十岁还不到的自己是真的喜欢不起来,那样的衣服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