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赵韫躺在太和殿耳房的冷硬板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
一闭上眼,眼前出现的画面就是在白日里在月阁露台上,帷幔后面那相拥亲吻的一男一女。
赵韫只要一回想起那样的画面,整个人就住不住地发抖,惊吓、愤恨、失望、背叛后的恼怒……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犹如千万只蚁虫,咬破了他的皮肉,钻入血肉,直至啃噬他的骨髓,叫赵韫暴虐得想要杀人。
再也无法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了,赵韫一个打挺起身,对着窗外投射进来凄清的凉月,恨意使他整张脸都狰狞扭曲了,眼中是滔天的怨愤,他对着惨淡的月光,阴恻恻的扯了扯嘴角。
他已经等不及了,他要立刻马上就让那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
一夜未睡,赵韫整整一个晚上都想着怎么样才能让他恨得咬牙切齿的那对男女死得更惨一点。
等到天光亮起,太和宫的宫人们都爬出了被窝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赵韫也匆匆洗漱了一番后准备忙他的事情。
今日是要大朝的,太和门朝议殿里需要侍立的人手也多些,赵韫被派去侍立在朝议殿的最外围。
他一如往常一般僵直地站在门边的出风口,寒风呼呼地往他身上灌,赵韫抬起头望向前方最上首那个方向,那张最贵的龙椅,从前坐的是他,而现如今却被有很大可能是个野种他的嫡子坐在了屁/股底下,高高在上,睥睨着底下的文武群臣……
赵韫隐在袖管中的手紧紧捏握成拳,现在一看见这个自己曾经懂事听话的嫡子,就像看见自己头上戴了一顶冒绿光的帽子一样。
他在暗中死咬紧了牙关,他总有一天,要把这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都再次拿回手里,绝对不能便宜了那堆龌龊的狗男女!
赵韫低垂着头,却悄悄抬眼在观察四周,今日那龙椅背后垂下的珠帘里依旧是空空荡荡的,温太后已经就是以凤体违和为由没来早朝听政。
秦敛倒是一如既往、雷打不动的站在龙椅下首左侧的位置。
赵韫不敢多把视线停住在那个男人身上,一面被发现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视线再往后方一瞥,在五官队列的右后方位置,赵韫看到了步军副尉尉兴正缩着脑袋拿着玉笏不声不响地站在那里。
赵韫的视线在尉兴身上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圈,随后垂下眼帘,敛去眼中的暗芒。
好不容易等到下了朝,却发现外头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不小的鱼,雨点豆大一般,细密寒凉,于是大部分的大臣都转移到了太和殿的偏殿暖阁里歇脚避雨,想这等雨下小一些或者玉婷之后再走。
对此赵韫心中窃喜,他本在为如何才能不被人察觉地与卫星碰面而绞尽脑汁,未曾想,脸老天爷都在助他一臂之力。
他端着茶盏来到尉兴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先是将其他几个茶盏一一上给几位大臣,最后一杯慢慢地摆在尉兴身边茶几上,她趁着周围没人注意的时候,对上尉兴的眼睛,意味深长道:“尉大人请用茶,茶水滚烫,请慢慢地入口,若有有不妥,尽管唤奴便是。”
随后便转身离开。
尉兴整个人微不可察地一僵,盯着这个小内侍离开的背影,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踌躇了好一会儿之后起身,借口三急离开了暖阁。
太和殿院墙角落的偏僻茅房因为下雨的关系,趁着伞过去的时候他看到角落里那个內侍早早地等在了那里,他眼角微不可见地一抽,遮去眼中些微的不耐之色,走过去,先是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之后,低声道:“公公有何吩咐?”
赵韫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他睨着尉兴,冷冷道:“我如今是阴玉令的主人,你得尊我一声主公。”
尉兴身形一顿,眼中有鄙夷和烦闷一闪而逝,但阴玉令便是他不得不守的令,于是他躬身一礼,“是,主公,请主公吩咐。”
赵韫没去注意尉兴的细微神色,他如从前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一般,发号施令,“阴卫听令,我要你命尽快除了温氏,越快越好,再有半月便是亲蚕礼,后宫无人,温氏必定要亲自主持亲蚕礼,届时便安排隐匿在宫中的阴卫动手。”
尉兴一顿,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不可置信,问:“您说的温氏……是指当朝温太后?”
杀太后说的这么轻巧,确定不是随便一个姓温的女人?
赵韫没好气地反问,“若不然,你以为是哪个温氏?”
尉兴连忙底下头,不敢反驳,这口气还没喘匀呢,就听见面前的人又开始了大放厥词,“还有秦敛,他也必须得死,你与他同朝为官,能接近的机会多,你亲自动手,务必要了他的狗命。”
尉兴听着,这口气,杀个太后和当朝第一权臣,就仿佛是杀一只公鸡母鸡一样的难度,因为曾经也执行过不少暗杀任务,也没有这般轻巧说杀太后就杀太后,杀首辅就杀首辅,阳卫的例子还血淋淋地摆在眼前呢!
尉兴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了迟疑的神色,“这……”
赵韫一见他这般表情,认为他是想违抗命令,当即便有些怒了,他从怀里掏出阴玉令,直直怼到尉兴眼皮子底下,“怎的?我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