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尚早,角名眨了眨眼,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在第一缕阳光通过隔扇照进屋子里的时候,终于翻身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
床铺前排的两兄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纠缠到了一起,宫侑头枕在宫治的手臂,而宫治的大腿则搭在了宫侑的肚子上睡得正香。
角名看了五秒,片刻后就不怎么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而在他的地铺右边、更靠近隔扇的那一边,天院朔也同样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
他倒是也不觉得热,角名心想。
天院朔也整个人都裹在薄被里,脸朝隔扇,长手长脚缩在一起,鎏金色的头发铺满了枕头。
从隔扇里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多、越来越亮,一束光斑打在他的眼帘上,终是晃得窝在被窝里的金发少年不满地动了动,颇为烦躁地翻了个身。
但就是这一翻身,原本裹在被窝里的双手悄悄从被窝里的缝隙中伸了出来,带着昨晚造成的伤口大喇喇地展示在角名的眼中。
那伤口乍一看上去狰狞的很。
一圈巴掌宽的淤青将他的左手手腕包了个满圆,中间深、周围则逐渐蔓延成了深红色,和搭在一起的右手手腕形成过于鲜明的对比。
但这并不是看起来最糟糕的地方。
角名的视线跳过这一圈红肿淤青,最终落在在金发少年左手手腕内侧的一小块肌肤上。
被叼在嘴里,用牙齿细细研磨过的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只是横亘在淤青上,让整个手腕显得更加凄凉。
‘哼...’
角名又想起昨天晚上,被天院朔也竭力压在喉咙里的痛呼声,抑制不住的生理性泪水打湿了枕头,以及望向自己的、像被雨淋湿的狗狗的眼神。
角名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捂住了脸。
都说在黑夜里,人总是能更加轻易地暴露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角名想,这确实有一点道理。
与其说自己在生气深夜里聊天不睡觉这件事,不如说角名的初衷只是想提醒天院朔也捂在被子里看手机的话对视力不好。
谁曾想这金发笨蛋的动作里处处透露出心虚,几乎就差在脑门刻上‘我有事瞒着你’这句话了。
躲在被窝里看球鞋这种借口,也就只有笨蛋才会相信吧?
明明属于倒下去就能睡着的性格,角名感到心头的那股火燃烧的越旺,脑海里也就越发冷静地分析着。
首先能够排除掉隔着时差的家人,其次,上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这个笨蛋干了什么来着?
暗金色的眼睛半眯着,角名攥着天院朔也的手腕,内心闪过那个鸥台混蛋曾经搭在他身上的手臂、乌野小个子一口一个前辈的画面。
角名自认为自己是个非常有耐心的猎手。
但有的时候,再耐心的猎手,看见心仪的猎物想要向着相反的方向离开时,也会忍不住地陷入烦躁之中。
隐匿在黑夜之中的
狐狸终于亮出了獠牙,
在主动坦露出弱点的猎物身上留下自己的标记。
一直鼓噪个不停的心脏逐渐恢复了平静,
渐渐从嘈杂的耳鸣中回过神来的角名,就看见金发少年那个被自己折腾得乱七八糟的手腕。
角名放下手,视线从天院朔也的左手腕一路向上,最终落在他浅色的、因为深度睡眠而有些干燥的唇上。
总有一天...
褐发少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总有一天...角名想,总有一天,这个标记将会打在这里,然后彻底属于我。
而金发少年依然还躺在那里,眉眼舒展,无知无觉。
“...”
“a...朔也、朔也,醒醒。”
天院朔也嘟囔两句,翻了个身试图摆脱这恼人的呼喊声,但那双手依然孜孜不倦推在自己身上:“朔也,醒醒。”
“...伦太郎?”
天院朔也模模糊糊地将眼睛掀开一点儿:“今天有...比赛吗?现在几、几点了?”
“不是比赛,”角名依然压着嗓子说道,“快起来,你的手腕必须要处理一下。”
手腕...什么手腕?
完全睡蒙了的天院朔也转动迟钝的大脑,不是比赛,那应该可以继续睡吧?
角名看着躺在被窝里的金发少年舒舒服服翻了个身,双手抓着薄被试图再次将自己裹起来的时候,伸出手,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一秒、两秒、三秒...
原本昏昏欲睡的天院朔也猛地睁开了眼睛:“痛!”
角名拿起旁边的酒精和绷带站起身:“痛就快点过来处理伤口,不然等一会儿气温升起来,可就没你好受了的。”
天院朔也打了个哈切,盯着自己的左手腕看了两秒,又无所谓地放了下去:“这伤处不处理都行,反正又不是没受过更严重的。”
角名一巴掌呼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神色冷酷地道:“说这么多也别想赖床。”
计谋再次被看穿的小金毛:啧!
天院朔也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双手一撑站了起来,亦步亦趋地跟在角名身后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漱室走去。
两人快速清理完毕,角名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