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那只羊不单纯仅是一个陷阱,它更是谁的使者,在替某人惩罚所有的罪民。
这几乎指向菩萨和河神,但目前为止,两个神明都不需要这样故作玄虚,而其他人更没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这样推断,一切似乎陷入僵局。但河神也肯定了蔺怀生的判断。
“我认同怀生你的想法。或许大山不仅囚困了我们的躯壳,还囚困了我们的思维。既然眼前一切已经超出常规,我们何不也超出常规来想?”
河神是第一个让蔺怀生觉得可以你来我往相互激发思维的玩家,即便是之前的江社雁,蔺怀生和他似乎还不足以达到这种程度。也许神婚超脱了副本本身的设定,把名为两个神明神魂的灵魂牵引在一起,蔺怀生听到自己胸腔里河神的心声,好像便逐渐与他同步和共鸣。蔺怀生不抗拒同伴,但他好像从来没有同伴。同伴需要合拍,需要信任,还需要被认可,这些都难以去苛求。可在河神身上,蔺怀生忽然觉得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同伴也不错。
蔺怀生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个诡谲的游戏中活着经历多少个副本,但人的本性总是希望有同类,曾经的世界里蔺怀生还没有找到同类,现在蔺怀生愿意尝试寻找。
当然,一切都要以这个副本能够顺利结束为前提。
蔺怀生顺着河神的思路抽丝剥茧:“羊必定有所指,甚至神像也一样。”
河神接道:“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能把一切串联起来的关键。”
神明没有疲惫,他们在这一点上更凸显相配。蔺怀生拿着从隋凛等三人那得到的信仰修补河神神魂,一边见缝插针地梳理思路。
蔺怀生有些在意那只羊,或许是他敏感了,他难免会想到最开始的副本。在那个黑暗的地下囚室,绑匪和人质实际上都被困住,压抑气氛双向摧毁两方的理智,于是斯德哥尔摩和利马都可以出现,都相互博弈,而而“小羊”应运而生,成为特殊的称谓
跳出常规来看……
蔺怀生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地问。
“会不会有第七‘人’……”
虽然神明远超凡人,但河神当下失去信徒,处境十分危险,倦态难免,且实在是神魂濒死时最寻常的表现。两人谈了一会后,蔺怀生让他休息。
由于神婚,两人理所当然最亲密,更不提如今河神在求生欲下更会疯狂地黏着蔺怀生汲取力量。可河神太克制了,他独自挑了一边的角落,没有打扰蔺怀生的意思。
理智且进退有度,是河神给蔺怀生最深的印象。除了见菩萨为他付出时失态,其余时候河神在蔺怀生面前总是力图展现最稳重的模样。而这种力图表现最好自己的想法,竟然超过了神明本性中的贪婪和自我。
他端坐下来,甚至还对蔺怀生颔首示意无碍,蔺怀生才更无奈。再看河神,丰神俊朗忽然有了一些倔强气。他人走远了,但伸展的神魂被蔺怀生扯来一端继续修补,金色的触须又变地没脾气一般赖在蔺怀生的膝头,随意菩萨捏揉。
四下安静,蔺怀生也闭眼冥思。
一方面,他在这个副本里和这些玩家有了更深入的接触,同时改变了过往单枪匹马的性格;可另一方面,他对于这些玩家的真实性有了更深的怀疑。尽管他们性格迥异,但某些特质却高度重合。而这一次,蔺怀生按下不表,打算隐藏得更好,这期间默默观察,如果其中真有蹊跷,再诈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隐匿的脚步声,尽管很轻,但逃不过蔺怀生的耳朵。蔺怀生睁眼,正见隋凛起身。
隋凛步伐轻但动作很快,完全没有惊动靠在神像边的赵游,而他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木箱的盖面。这时再碰神像,目的显而易见,披帛飞去,缠着隋凛腰身,把他拖了过来。
事情败露,隋凛在蔺怀生面前抿着嘴。蔺怀生注意到隋凛右手竟然还握着一把小刀。
“你要干什么。”
蔺怀生声音不大,不打算把众人吵醒。当然,他也不打算隐瞒,实际上真有多少人听到,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隋凛表情怔怔,他的目光甚至还有些游移,情不自禁去看差一点得手的木箱。他就像一个不由自主的傀儡,迟迟才反应过来菩萨的话,才嗫喏道:“菩萨,我知道一个办法……”
“能够让神像恢复。”
烛火明灭,他的目光也明灭不定,将熄未熄,有着一种奇异的希冀。
他用几乎是气声的音量和蔺怀生吐露最疯狂的话语。
“本来该重新熔铸,但现在没有金子,挖不到,也换不到了……不过,只要信徒把自己的肉割下来贴到神像受损的地方,神像就会复原了。我想先看看,神像受了多重的伤……”
蔺怀生的脑海里瞬间蹦出歪门邪道四个字,而极致的虔诚有时与疯狂就差临门一脚。隋凛说着说着,声音依然如保密一般小,但神情却很兴奋激动,直到被蔺怀生用披帛抽醒。
“隋凛,你究竟在意的是菩萨像,还是我本身。”
隋凛深受其害而不知,蔺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