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生把缪玄度悄悄养了起来。
阴阳床并非荒谬,缪玄度肉眼可见地有了变化。
他不再那样虚弱,最直观的是他的脸色,僵尸的青面獠牙慢慢褪去,皮肤还是白,但不再是死气沉沉的青白,而是皎洁。
他慢慢变得像“月亮”。
以蔺怀生的眼光来看,目前为止这个副本的核心故事还远没有浮出水面,玩家们尚未探索到相应的关键,就连蔺怀生作为故事中的一员,他也还不算全知全能。
他看向安安静静的缪玄度。
也许只有这个死去的男人,才知道最完整的秘密。
但很可惜,缪玄度就是要把秘密带走。
即便他现在活过来了,那些笨拙的寥寥言语里,也只是说:“生生。”
“生生……”
他又在喊了。如果蔺怀生没有回答他,他不会停止,死亡让他仅保留下本能和**。蔺怀生把他藏在身边,更没办法从他身边离开了。
缪玄度会一遍遍地喊他,直到得到蔺怀生回应,或者一个眼神。
蔺怀生把目光放回缪玄度身上:“怎么了?”
缪玄度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他也没有声音,蔺怀生就当自己安抚好了他。眼见着天要亮了,缪玄度又必须藏回棺材床里,但蔺怀生还没动开关,他的手就被缪玄度压住。
变成僵尸后,男人的手不可避免地指甲变长变锐,像一根根钩子,所以他握蔺怀生的手时总是记得要轻。
其实蔺怀生轻轻一抽手就好。
但他亲了亲缪玄度。
唇瓣之间的贴触也是轻的,缪玄度一开始很乖地任由蔺怀生主导,但他潜藏的一个男人、或者说一个丈夫的本能,让他逐渐涌起一股不满足,他想要亲得更重、更深一些,也许是把生生吃掉……
但缪玄度很快闭紧了自己的嘴唇,神情里竟能看出一点懊恼——
他忘了自己的獠牙。
一个不小心,生生就有可能中尸毒。
蔺怀生发现了他异样的表情,问:“怎么了?”
只是以缪玄度现在这根“笨舌头”,还不足以表达他想要说的话,甚至很多时候他都称不上有思考,好像就只是脑袋里的指令趋势他接下来该怎么做而已。
但男人现在却主动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牙齿、这样的舌头……他当初到底图什么,要在死后变成这副丑样子啊……
蔺怀生从缪玄度脸上看到了郁闷,但即便是他,也一时难以猜到真实的原因。
说起来,缪玄度是最不像“祂”的一个。两人已经突破了当初的关系,这种多人的戏码只是他们俩之间的一种情趣,有时候讲着讲着,祂就会从这些人物的表象里抽离出来,但祂还从未以缪玄度的身份和蔺怀生对话过。
为什么?
这种特殊,让蔺怀生想起了竹叶青,当时他也是祂中很特殊的一部分……
可是蔺怀生还没来得及想清楚。
“天要亮了。”
蔺怀生想,可能缪玄度在不高兴这件事,于是他又安慰地抱了抱对方,“你得躺到里头去了,玄度。”
死尸垂着头,沾着尸毒的手指小心地避开蔺怀生的皮肤,虚拢地环在妻子身后。
但他的长指甲勾到了蔺怀生披散的长头发,他觉得自己拢了一手夜晚最后的月光。
缪玄度觉得死去的心脏突然间跳动了一下,但死僵再怎么修炼,也永远不可能是人,于是这只像是他的一种感应,他留给蔺怀生的反应。
屋里起了风,把里外屋之间的帷帐吹得翻飞。缪玄度忽然感到毛骨悚然,他已经死了的身体竟然还能更加僵硬。
蔺怀生也感觉到不对,他想回头,但这时候变成缪玄度抱着他,不肯他回头了。
“玄度,发生了什么?”
“你让我看看。”
缪玄度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吼声,苍白的瞳仁泛布猩红,在黑夜里,这是一种预示。
蔺怀生看不到,但他能猜得到,在游戏副本里最大的威胁和敌人,同样是祂自己。
而现在,这个屋子里、他们的身后,又会有什么……
窣窣——
就连窗外都有隐约的声音。
蔺怀生当机立断,把自己身旁能够到的衣架子推翻了。
实心的上等木头,发出的声响大得令人心头一颤,也引起了屋外人的警觉,他们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就冲了进来。
蔺怀生就看到了几个玩家。
有的玩家担心于重要的剧情人物遭遇不测,直接破窗而入,然后就看到了极具冲击力的场面。
似乎已经就寝的族长夫人跌坐在床边,而屋子那头有一大团泛着光的触须,介于乳白与幽蓝之间,光芒也是忽明忽暗,能看清楚样子,却不敢确定那东西是实是虚。
其中一个玩家说:“这是什么东西……”
蔺怀生也想问。
蔺怀生当然知道这团触须是谁的本体,又不是改了个色就认不出来。他只是惊愕间也有一丝无语,这个世界里祂怎么敢以这种样子直接出现。
玩家们在场,蔺怀生该走的流程要走,而这些又是他信手拈来的。
他看似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