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堆积的雪,根本没有一点要化的意思,踢一脚,只觉硬梆梆的,跟冰坨子似的。
曲小白道“得亏那天把雪清扫了出来,要不然,这得冻结在路上。”
“南平的雪,说化也会很快,过完年,天就会暖和起来,再厚的雪,几天也都会化完的。”
曲小白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就有点印象了。唉,有一年,也是这么大的雪,我们家断粮了,不但饿,而且冷,我娘让我爹去镇上找点木匠活干,好歹,挣口吃的,不然全家都只能等饿死,我爹缩在炕上,不动弹。后来是我哥哥去刨开了大雪堆,砍了一棵树回家,那时候我哥哥才十二岁,砍那棵树整整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树拖回家的时候,他都冻成冰块了。
他砍树的时候,在树底下发现一只冻死的兔子,我们一家人,靠着那只兔子,撑了两天。可是两天之后,还是没有吃的。我哥哥就去镇上给人家打零工。他的木匠活非常好,很多人家都愿意用他,可是,他们欺负他是个小孩子,都不给他工钱,只给他一口吃的。
他得了吃的,自己也不舍得吃,都拿回家,留给我们。
那个冬天啊,我们就靠着哥哥,活了下来。”
这不算是亲身经历,也算是亲身经历,曲小白看着路两边的大雪,就想了起来。想起来,就替原主觉得心疼得慌。
杨凌把她拢到臂弯里,柔声道“以后对哥哥好一点便是。”
曲小白点点头。很多关于原主的记忆,她不刻意去想,便都像是写在书本里的东西,根本就不知道。但好好想一想的话,很多事就都想了起来。
比如关于哥哥曲小黑的。
她最近想起来很多关于曲小黑的事,若不是家里有曲小黑这个男孩子,她就算是没有死,怕也早就让她便宜爹给发卖了。
出身无法选择,她更不可能替原主去惩罚她的爹娘,只是,她也越来越没有办法靠近他们。
庄子上如今有传言说她不孝,和外人走得近也不和她的父母近,她虽不怕留言,但若说一点都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杨凌虽然每天忙于采矿前的准备,但对于庄子上在传些什么话,他也是有所耳闻的,起初他并没有去在意,流言这种东西,就跟野草似的,烧不尽,有点春风它就又疯长了,但看眼下曲小白这状态,他觉得,是该引导一下流言了。
在回到家里之后,趁着曲小白回屋里洗脸的时间,吩咐阿五道“去查一下,庄子里关于夫人的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顺便再引导一下。”
主子现在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在意了,让阿五很是震惊。诚然,阿五不傻,知道这改变全是因为主子夫人而起。
主子以前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仙人,别看他也装疯卖傻过,但那是因为,他眼中那些人就是蝼蚁。现在,阿五觉得,主子终于有点人情味儿了。
“好,我马上就去。”阿五很积极。
“吃完饭再去吧。”他主子今天的人情味儿泛滥了。
“好。”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阿五,一顿饭竟让他脸上露出笑容。
午后,阿五骑马去了庄子上,在找几个暗卫了解过了情况之后,阿五有些懵。因为寻找流言的根源,没找到别人,找到了主母的亲爹身上。
曲东子不但在外散播流言,还花钱散播。
按说,主母对亲爹也算是够好了,吃穿无忧,明面儿上虽没给多少银子,暗中却是没少帮,还送了两个小厮家去伺候着,比起以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现在简直如在天堂一般,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
照他以前干的那些事,主母不管他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