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哪搁?”
杨凌慢慢悠悠道:“脸往哪搁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倒觉得,你现在不是要脸面的时候,而是要性命的时候。改姓氏的事情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是先说说眼前的事。”
老狐狸冯保忙道:“是啊,陛下,人都回来了,日子且长呢,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是?”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小爷,又冷又硬,可不似宫里那几位那么好拿捏的。
皇帝是个拎不清的糊涂鬼,但有些事情上,他还是很想得通的,冯保给他一个台阶,他也就顺着台阶滚了下来,“也罢,认祖归宗的事儿,以后再说。不过,你要记着,你身上,流着的可是吕家的血,到什么时候也改变不了,你是朕的儿子!”
杨凌倚在床尾的烛台架子上,双手环抱着胸,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深邃若古井一般的眸子里,流淌着一些让人无法读懂的情绪。
皇帝瞧着他,不知怎的,心头一阵阵发虚,只感到现实让他更无措了。
杨凌沉默了一瞬,道:“说回到正事儿吧。今天这个局,是个一石二鸟的局,或者,可以说是个一石多鸟的计策,既要了你的命,还能把太子打压了,或者,还能顺便打压一下别的想打压的人。”
他把话题硬拽回来,皇帝也不得不跟着他回到最紧要的事情上来,“你把他们都支出去,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线索吗?你说既谋害了朕,又打压了太子,又是什么意思?”
杨凌忖了一瞬,道:“这件事,从太子主张请我一起来说起吧。今天这行宫里,在我没有亮明身份以前,只有我一个外人,这本身就太可疑了。我一直以为,是有人想要害我,即便这个人不是太子,也有可能是太子被人利用。因此,我之前诸多防备小心。直到绽青小公主出事,我才省过来,今天或许不是针对我的局。太子把我请过来,应该……也不过是想,我能帮他。他一定是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或者,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皇帝一时被他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惊住,只顾着惊喜了,反倒忘了他这是在分析案情。
冯保道:“老奴有些糊涂了,凌皇子的意思是,太子请您来的?可据老奴所知,是容贵妃请的您呀……”
“是太子去央容贵妃,请我一起的。”杨凌说道,“冯公公,麻烦你去把太子给请进来吧。”
冯保瞧了一眼皇帝,有些担忧:“凌皇子殿下,您不是说,皇上现在需要休息吗?”
“那不过是把那些人支出去的借口罢了,皇上身上的毒素已清,一会儿再服一些固本培元的药,自然就好了。”
皇帝道:“冯保,你快去吧。听他吩咐。”
冯保躬身应了一句,两条腿紧噔噔往殿外去了。
内殿里只剩了皇帝和杨凌二人。
皇帝忽然叹了一声,“你很恨朕,是不是?”
杨凌眸光似浓似淡,肆无忌惮地落在皇帝那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没有说话。
皇帝又是一声长叹,“我知道,你恨朕,恨朕纵容容氏一族害了你的母后。朕坐在这个皇帝的位置上,有许多的事情,都是不得已的。等有一天,你坐到了朕的位置上来,就知道朕的苦衷了。”皇帝的声音虚飘似无根的浮萍一般,说这一段话,似已经耗费了许多的力气,喘息不已。
杨凌似压根儿就没有看见他的虚弱,冷笑了一声,讥讽的语气道:“我不会坐到你的位置上,也不会理解你的所谓苦衷。你一句不得已,就想掩盖你一手导演了我母亲一族覆灭的罪行?别说我母亲不答应,我也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