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千上万的人替他抵挡。
譬如这次陆乘舲这样。
可他却不能不为他们考虑,这里不是游戏,他面对的也不是什么npc,死了还能复活。
不管是谁,他们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若因为他而去世的话,他做不到这个时代的上位者那样完全的波澜无惊,把人命当草芥。
所以,为了他的安全,也为了他身边人的安全,必须回去了。
“嗯。”陆乘舲应了一声,紧抿了一下唇,他感受到了谢安澜的心情略有些沉重。
“不要想太多,若是为你而死的话,是我的荣耀。”
虽然不清楚殿下为什么心情会不好,但想来多半都是因为他受伤这件事。
他不太会说安慰人的话,张了张唇,只吐出干巴巴的这句话来。
他真不觉得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这次真为殿下而死的话,貌似也挺不错的。
至少不是一个人躺在雪地里,籍籍无名而死。
至少,殿下应该还会记住他,能够在每年他的忌日上替他送上一枝梅花。
想想,就觉得死亡不可怕了。
谢安澜稍稍垂眉,对上陆乘舲那双坚定不移地清瞳,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有点酸,有点涩,带点苦,却又莫名其妙的回甘。
眼见对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谢安澜沉默了片刻,悠的笑了,“什么荣耀,你又不是我的死士下属。”
笑过后,蓦地,他神情又变得肃穆起来,眉眼认真极了,“你死了,我会难受、会痛、会麻木、会再也不会倾心于别人。”
陆乘舲的心骤然绷紧,指尖微颤。
所以,殿下只倾心他一个吗?
“所以。”谢安澜又再次揉了揉陆乘舲的头顶,在他额角落下一个吻,“不要再说你为我死是荣耀这样的话,知道吗?”
陆乘舲呆呆矗立着,感受到额间那股炽热而轻柔的吻,一遍又一遍回味着谢安澜方才那般的话。
嘴唇微启,想问个明白,最后却是选择什么都没问。
谢安澜苦笑,原本他只是想造个火.药保住国家,顺便也能保全自己,没成想最后,国家保住了,却把自己推向了危险地境。
有得必有失吧。
谢安澜笑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双全法,想要安逸的活着,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行。
好在他身边还有个可以让他栖息可靠的人。
想到这儿,谢安澜的目光温柔了些许。
其实对于陆乘舲受伤到现在,他都没多大感觉。
毕竟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是感觉不到痛的。
他除了替他心疼,照顾他,帮他做一些分类之事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疼痛又不能共享。
真正令他感到震撼地是,一个人究竟是得多爱另外一个人呐,才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把对方推开。
当时情况那么紧急,稍微反应慢一点的人,都做不出反应,而陆乘舲是怎么在那么及短的时间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
他就是那这个时候认识到的。
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
爱他胜过爱自己的人。
谢安澜的视线有些模糊,莫名地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些事来。
那时候他还在读高中,家里有些小钱,爸妈也不怎么管他,反正每个月都给几万块的生活费,让他自己潇洒去。
反正从小都是这么过来,他呢,也不在意。
又觉得自己是男孩子,也不把父母的冷漠看在眼里,毕竟又不是□□岁大的孩子,还吵着要什么父爱母爱矫情。
有钱就行。
男孩子嘛,手里有了钱,胆子也大,读书的时候翘课,通宵上网,喝酒,抽烟这些都是常态。
反正浑浑噩噩在高中混了两年,也不知道自己一天在做什么,成绩一塌糊涂,家里有钱,老师也不怎么管。
直到高三那年,有一天啊,他就那么坐在教室里,百无聊赖地听着课,打着哈欠琢磨着下节课要不要翘。
然后下一秒,一群人冲进教室,把他围个水泄不通。
有老爸公司的工人,有拿着话筒举着摄像机的人。
他们赤红着眼,他们声嘶力竭,他们孜孜不倦地问,他对他老爸跳楼的事有什么看法,他们的工钱什么时候发,他知不知道他老爸拖欠了工人的工资去炒股,他们问了好多好多的问题。
他一个也答不上来。
他就那样敛着眉,默默听着那些答不上来的问题,最后不知惹恼了谁,有人扑到他身上,想要厮打他。
嘴里喊着要他父债子偿。
他生生挨了两拳,还没等还手,警察就来了。
他又被带到了警察局。
又被追问了一堆他答不上来的问题。
然后,警察叹息着告诉他。
他的妈妈,上午在家吞安眠.药自杀了。
一天内,他最亲的两个人。
一个跳楼,一个吞药,谁也没有告诉他。
连条遗言都没有。
手机里只有一条上个月银行转账记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时候,他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