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便先自罚一杯, 再敬师尊。”
萧清毓避过楚浔视线,将店小二端上来的酒坛子摆在中央,又将桃木酒盏在两人手边摆好, 略一抬手,一道青光迸射而出, 已是把酒坛上的封泥卸下, 而那坛口,则是完好无损。
桃花酒以桃花入酒,又将酒坛埋于千年桃树之下,自初酿至挖出, 往往需要数十年之光景, 才能将坛中之酒彻底染上一坛桃花香。
霎时间, 酒香袅袅, 芳香蒸腾, 屋内已然缭绕了一室的桃花香气。
“不错,果真好酒,毓儿有心了, ”楚浔拊掌而笑, “你于灵力操纵之道上,亦精确许多,可见这些日子的历练并非徒劳无功, 甚好。”
萧清毓到底心虚, 胡乱应了一声,专心致志地将目光落在酒坛之上,指尖于虚空之中划出一道弧线, 两缕酒液便随他的手势自酒坛中流泻而出, 落入两人杯盏之内。
这酒盏亦为桃木制成, 形制古朴,然内蕴精妙阵法,可最大限度激发酒香,又能将其保持,酒液甫一入盏,便已然有些醉人,熏得萧清毓耳根微微泛红。
他年岁不大,又是常年清修,从前历练时也并不注重口腹之欲,这还是他第一次饮酒,还未入喉便已是微醺。
然他心中有事,虽也胆怯,面上却是镇定无比。
楚浔目光温和,含笑望着萧清毓的动作,道:“为师从前还以为你清修惯了,喝不得酒呢。”
萧清毓轻咳一声,道:“既来此处,正是要入乡随俗,更何况,万事总有第一次。”
【主人,他的心思好奇怪啊,不就是喝个酒,他怎么这么犹豫啊?】
“是啊,不就是喝个酒么……莫非,酒中有古怪?明风,你且替我看看。”
【检测到桃木成分,有祛邪之功。其余功效暂不明。】
祛邪?
楚浔瞳孔微缩,莫不是他仍在怀疑自己?
“那我若用了……会怎样?”
【祛邪本就是祛除体内过剩的阴邪之气,而主人如今仙魔平衡,并不存在游离魔气,应当不会有所反应。】
楚浔略一思忖,决意试探一二,遂笑道:“这酒内似乎灵力颇足,功效也不一般。也不知是何种手段酿造而成,才有这等醇厚香气。”
“的确有强身健体之功,不过于我等修士而言,并没有那般神奇,”听到“功效”二字,萧清毓几乎以为事情暴露,心下又是一跳,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闻言是以桃花酿制而成,颇有巧思。”
【主人,他好像没撒谎……?】
虽不过相处数月光景,楚浔也把萧清毓的性子摸了个十足十。他这弟子心思纯善,实在不会骗人,即便是真要骗他,也是一副将“我在骗人”写在脸上的模样。
面对师尊之时,他最多能做的,不过是隐瞒一二罢了。
此事最大的疑点,在于萧清毓一直都与自己呆在一处,又是如何得知桃花酒之秘辛,才能以此验他身份?
对了,萧清毓身边,的确还有一个“人”不太待见他。
噬灵藤可通万木之心,也唯有这等奇物,能“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知道这桃花酒的妙用,并不奇怪。
楚浔笼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难怪萧清毓突然提出要来桃花坞,自己竟当真信了他是想借机沉淀一二,却不曾料到,这一切不过是噬灵藤的撺掇罢了。
好在目前看来这噬灵藤不过一心为了他这徒弟,虽不待见他,对萧清毓倒也算认同。
这样想着,楚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略显局促的萧清毓身上,心中忽而升起些异样之感。
萧清毓端起酒盏,送到唇边才惊觉酒香虽绵长芬芳,凑近了却是有些冲鼻,尤其他初初沾酒,不胜酒力,一时之间有些胆怯,迟迟不敢喝下去第一口。
“是为师不好,你都长这么大了,却不曾教你些‘俗物之道’。你既是第一次饮酒,为师自然是会看着你的。”
“当然,实在不敢,便莫要勉强了吧。”楚浔玩味一笑,语气里有几分意味深长。
“你又在怂什么?”噬灵藤见他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颇不耐烦,“不就是骗楚浔喝口酒的事儿,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能放弃不成?”
“你师尊有一点说的不错,你这副性子,实在优柔寡断,难成大事。”
“谁、谁说的。”萧清毓尴尬争辩道。
接着,他就在楚浔好整以暇的目光中,故作自如地闷了一大口酒,仰头将酒液尽皆咽下,末了还学着从前看过的那些人一般,将酒盏倒扣过来:“弟子已喝完了。”
“嗯,”楚浔神色不动,漫不经心道,“不错。”
桃花酒虽然闻之芳香无比,实则辛辣异常,尤其店小二送来的乃是七十年份的纯酿,酒力十分浑厚,萧清毓一咽下去,喉咙里便有了一团烈火在烧,自他喉管烧向全身经络。
周身仿佛浸在一泓温泉里,开始蒸腾起一阵热意,甚至还有些酥酥麻麻的痒。
仅仅是一盏酒,也让他全身肌肤都泛起了一层粉色,身上的草木清香此刻十分浓郁,与醉人的桃花香气交织相缠,勾人得紧。
饶是楚浔也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