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地,她感受到一丝微弱又轻柔的仙力。
正慢慢地贴上她掌心的伤痕。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试图让伤口愈合。
姜陶陶手指一颤,玉石滚落在地。
她不敢动,浑身都僵住了。
只能干看着那半指长的血痕,缓缓结痂,变淡,几乎愈合。
这抹仙力太弱,只能做到这一步,连一个完整的治愈诀都施展不出来。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为她用尽了全力。
“我知道是你……”
姜陶陶一开口,声音便不自觉哽咽起来,“是你对不对?是你来看我了……对不对?”
她弯起眼睛,想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不再显露出刚才那狼狈落魄的一面。
眼泪却不受控制了,大颗大颗往下掉。
仙力在她小指尖上绕了一圈。
她克制住手指上剧烈的颤抖,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
“好,拉钩。”
“拉钩了,我以后再也不干这种傻事,不让你担心,这次我错了,我以为以后又找不到你,我……”
她胡乱说得颠三倒四,声音又含糊,完全听不清。
还没说完,那抹仙力便因为消耗过多,快速地消散于无形。
但姜陶陶知道,他已经来过。
金印再一次被加固了,感知也愈发清晰。
刚刚是他主动找了过来。
又跟从前,跟记忆里很多很多次一样。
安慰她,教训她,再告诉她——
陶陶,没关系的。
姜陶陶甚至清晰记得,晏钟渊上一回跟她说这句话的声调,神态,动作,处境。
她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
好像之前的所有变故,都没有发生过。
*
次日,姜陶陶才知道风朵来过一回。
“你当时哭得太惨了,我隔了两道门都能听见。我本来打算等你哭完再来,没想到两个时辰后你还是没怎么好,我就走了。”
流月山域仙力稀薄,风朵的千里传音一直断断续续。
“……陶陶,我等下给你带点吃的吧,跟以前下界那家徐记桂花糕味道差不多,你应该喜欢。”
姜陶陶的嗓音已经嘶哑了大半:“晚上吧。”
她下午要去找流月金,一种铸造原料,只有流月山域才会出产。
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并不是昨晚姜陶陶慌不择乱,随便定下来的。
发生那次意外前,她已经粗略看了一下锁魂灯的制作方法。
其一,将已有的流月金花灯雕琢改造。
她那半盏灯原本就是现成的,但体积太小了,又已经这么严重破损,很难派上用场。
就只剩其二,用各种乱七八糟的仙草珍宝锻造液体流月金,使其坚固成型,再在上面雕琢符文。
是的,锁魂灯只能用流月金。而整个九重天,只有这里能找到。
她来这儿,主要图这个方便。
没用午膳,姜陶陶便收拾好,上山去找河流源头。
流月山顶有水的地方,随处可见稀释过后的液体流月金,但完整采集很困难。
折腾一下午,手还被荆棘杂草刮出了伤痕,也只勉强装满半罐而已。
风朵提着糕点来找她时,看见姜陶陶包扎的手,都不免吓了一跳。
当用过晚膳,姜陶陶说她需要去重阙殿拿东西的时候,风朵立刻自告奋勇:
“你歇息着吧,多涂点药,我帮你去就行。”
姜陶陶:“内殿床榻边的小桌上,有半盏花灯。”
风朵爽快答应完,才意识到不对:“那不是晏——送给你的那个吗?”
她都不敢在姜陶陶面前,直呼晏临则名字。
昨夜之后,姜陶陶跟晏临则闹僵的流言,已经飞速传开到了九重天的每一个角落。
外边把姜陶陶当成一个弃妇,说得多么多么凄惨。
往常,听见这种废话,风朵都是嗤之以鼻。那群人不就是嫉妒姜陶陶嘛?
但昨夜偶然闯进,听见她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后。
风朵再不情愿,也得承认,朱雀玄女交接仪式上那一出,真的让姜陶陶格外耻辱和难堪。
姜陶陶轻轻点头:“就是那只。”
风朵看见了她抄录的流月金如何做成锁魂灯,再看着那半罐液体流月金,还有姜陶陶手上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伤口。
“那半盏灯也是用流月金做的,陶陶,难不成你想把它补起来??我的天,不,陶陶,你应该先冷静点——”
姜陶陶又快又坚决地否认:“不是。”
风朵只当她嘴硬。
流月金就只有这么点用处了,她费尽心思采集,还能拿来干什么?
不就是晏临则送的半盏灯吗,何必委屈自己到这种地步。
风朵心里又气又酸涩,却不得不答应下来,立刻动身前往重阙殿。
因着晏临则的命令,小花仙前几次来,殿门外都有人阻拦,这次却没有了。
她畅通无阻地找到了锁魂灯,刚准备离开,就瞥见了侧殿里闪烁的烛火。
……晏临则竟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