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卡维一族全都是疯子，只不过有的疯得浮于表面，有的则隐藏得很深。
前者如同机关枪，一刻不停地吐出子弹夺走周围生物的性命，后者如同地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引爆。
说不出哪个更危险，总之都不受待见。
所以这骨头的存在，就更不得了。
能够隐藏起吸血鬼之间明明白白的感应，将杰里米伪装成一名布鲁赫。
这种能力，这骨头应当来自于某位强大吸血鬼的天赋力量。
果然是一群疯子。
方唐心里嘟囔着，拿起刚被放在旁边桌子上没多久的玻璃杯，握着杯口，将杯座狠狠击向那黑得瘆人的骨头。
一声清脆撞击声响后，骨头没有半点变化，倒是杯子，从杯梗处整个断开。
这倒在方唐意料之中。
骨头的坚硬程度远超玻璃，不说这吸血鬼的骨头，就是普通人骨，也不应该在遭遇这么一下子后就破损了。
她的目的本就不是将骨头破开。
将这不大的骨头微微擎起，就着略显昏暗的光线，方唐笑了：“怎么样，准备好了吗？”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杰里米用尽全身气力保持冷静：“你做了什么？”
随手将骨头和剩下半个杯子扔到桌上，方唐巧笑嫣然：“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一个小法阵罢了。”
这笑容却激起了杰里米心中苦苦压制的怒火，他瞬间被饥饿感和无与伦比的愤怒操纵，不再维持所谓的贵族礼节绅士风度，挣扎着、怒吼着、谩骂着，张大血红的双唇撕咬着空气，獠牙也整个儿暴露在外面。
要多丑有多丑。
方唐只托着腮饶有兴味地观看。
亏得她有先见之明，早就布了隔音的小法阵。
说实话，与之前那副样子相比，现在这模样可有趣多了。
几分钟后，黑暗房间中近乎野兽吼叫的声音渐渐平息。
杰里米低垂着脑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息着。
长达半分钟的喘息后，他突然开口，声音是出乎意料地镇定冷静：“这是教会的手段，你跟那群教会走狗什么关系。”
方唐挑了挑眉，换了只手撑着下巴，暗道果然如此。
似乎本也没打算听她回答，他接着开口：“是刚才的触碰吧，让我连天赋能力都无法使用，确实不错。”
他依旧低垂着脑袋，语速越来越快：“能够让身为第十一代吸血鬼的我毫无反抗能力，奥菲利亚，奥，也不知道这个名字究竟是真是假，你在教会的身份不低吧。”
一连三句话，似乎都是疑问句，但他语气笃定，根本就是在陈述事实。
方唐于是笑了：“我还在想，‘杰里米’怎么可能那么愚蠢又暴怒呢，原来如此。”
跟武圆圆认识的，和跟武缘认识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杰里米”。
“啊抱歉，”方唐轻飘飘拍了下脑门，毫无诚意地自责，“这样对着你说，似乎不是很礼貌。”
“不，”“杰里米”耸耸肩，慢慢抬起头，满脸无所谓，“那个蠢货确实很差劲，不用顾及我的感受。”
“我名‘李’，‘李·末卡维’，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随着话音落下，他也彻底抬起了头，一双猩红的眸子正对上方唐的双眼。
只可惜，他并没有在方唐脸上看到想要的表情。
甚至让方唐更激动了些。
她兴致勃勃：“没想到呀……人格分裂在末卡维中，应该根本算不上‘病’。”
“确实，”李又耸耸肩，他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动作，“不过依我之见，你不如直接说出自己的要求？”
他意味深长地道：“毕竟，你似乎很着急。而我，你大可放心，我还没有亲自尝试教会典藏法阵的威力、为吸血鬼藏书中的敌情部分做贡献的大无私精神。”
方唐叹息般的吐了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对此，李只是勾唇一笑。
*
正午，阳光大好。
方唐一把拉开厚实的窗帘，在倾泻进来的阳光中，懒懒地伸了个腰。
半分钟不到，她低低咒骂一声，把窗帘又拉回去了。
委托者确实与普通吸血鬼不同，体内属于光明教会的力量并没有因为初拥而消失，反而与属于吸血鬼的黑暗力量形成泾渭分明的对立局面。
但这并不表示她依旧能像正常人那样享受阳光。
吸血鬼的身份毋庸置疑，这一种族的很多劣根也同样存在。
即便由于种种原因，身为新生儿却能在阳光下自由活动，但也不代表她能够像从前那样享受包括阳光在内的很多美好事物。
更令方唐崩溃的，是腹中时刻存在的饥饿感。
饿啊，好饿啊，真的好饿啊……
刚从棺材中出来的时候，似乎还没有这么痛苦，几天过去，这种饥饿的存在感暴增——应当是棺材中有着用来压制感官的特殊法阵或者物品。
尤其是在黎明前，黑夜最黑的时候，同样是吸血鬼最兴奋的时候，全身血脉仿佛都在沸腾，在叫嚣。
对自己的自制力，方唐原本还是有着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