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恪言无措地解释:“你别怕,这支64枪的弹壳是空的,子弹在背包里,分离存放的。我们在山林出任务,有时遇到野兽,用来防身而已。”
校嘉华缓和下来,闷闷地说:“知道了。”
她的肩膀依然微微颤抖,这一刻,白恪言很想抱抱她。
但是,在这个男女恋人并肩逛街都算伤风败俗的年代,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握住她的手。
公共场合,这已经是非常大胆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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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恪言牵着校嘉华,重新回到公安局做笔录。
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改良中山装,打扮很斯文的老人,在局领导的陪同下,匆忙走了进来。
老人上下打量白恪言,语气焦急又关切:“恪言,听说你刚刚遇见歹徒?怎么样,没受伤吧?”
“章老师,我没事。”白恪言谦逊道。
“没事就好,你这双手,可不是用来打架的!”
白恪言点头,问旁边的局领导:“任局长,那几个坏分子怎么处理?”
任局长怒道:“哼,一帮二流子,那小头目还说自己是什么村长表亲。在我这,亲爹也不管用。过两天,一律送到北大荒,好好接受劳动改造。”
这代表几年内,徐长贵都不会留在本县了,校嘉华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
局长激动地拍他肩膀,“白同志,好样的,你竟然一下子制服了四五个流氓。太牛了,干脆调到我们局工作吧!”
白恪言还没回答,章老师先急了。
“不行不行,恪言可是我们地质大学的实力干将,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任局长笑眯眯:“是是,地质考察、石油勘探的工作大过天!章教授,我们已经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明天下午,一定安全顺利地把你们送上前往西北的火车!”
他们是要去西北出任务?
章教授注意到校嘉华,询问道:“恪言,这位女同志是……?”
白恪言拉住校嘉华的衣袖,坦诚道:“老师,这是我的妻子,校嘉华。”
他又介绍,“笑笑,这位是我的老师,章教授。”
“什么?你的结婚对象,不是个贫下中农吗?”章教授低呼。眼前这姑娘,精致又漂亮,跟贫农完全不沾边嘛。
校嘉华大方一笑:“章教授,我们家祖祖辈辈都住青河村,贫得不能再贫了。”
“啊,我不是怀疑校同志……”
章教授原本替自己的爱徒不值。
白恪言是个好苗子,在数学和物理方面极有天赋。章教授一直想把他招进设计院,协助数据工作。
可惜他毕业的时间不巧,白父被打成了“反学威”,政审无法过关。
章教授只好走迂回路线,建议他结婚后先去当兵,由军工科转入研究所。
这时期,有几个科研、能源等项目,都是在军工的协助下,共同进行的。
后来,白恪言真的找了个农村对象,拿着照片,打了结婚报告。
章教授教育爱徒,要负起家庭责任,以后好好待人家,却又一直为爱徒惋惜。
以白恪言的条件,完全可以选择一位门当户对、家世家底都不错的女同志,做为人生伴侣,而不是农林乡野的山姑村妇。
但是,章教授今日一见这姑娘,又觉得她面容姣好,气质沉稳,不像农村小媳妇,倒像个天真又世故的女学生。
任局长热心地说:“既然白同志的爱人也在,那就都留下,一起去我家过年吧。人多也热闹些。”
他是个直肠子,只知道按照上级指示,务必要招待好途径本县、转车去做考察的地质科学家。
“这怎么能行,我一个老头子住哪都无所谓。只是,恪言的爱人是本县人,他当然是要回家过年了!”
年轻人各有各的不容易,章教授希望他们多相处一会儿,哪怕只有半天。
任局长一拍脑袋:“说的也是,我这就派车,把白同志他们送回青河村,明天下午再接来,误不了火车。”
校嘉华瞪了白恪言一眼,谢绝他们的好意。
“不用麻烦大家了,我们白同志舍小家为大家,觉悟这么高,咱也不能拖后腿不是?我自己回去。”
校嘉华转身欲离开,又被白恪言紧紧握住手腕。
解放军哥哥的眼神里,带着狼狈和歉疚。
“笑笑,我们一起回家过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