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如果贵公司只借不还,咱们就上法院说理吧!”
既然摊牌了,校嘉华只能把厚颜进行到底:“呃,夏布还有两个月的售卖周期,供销社马上会出台促销方案,八月份,我们一定会回款的。”
“那也不够啊!”小李会计义愤填膺,“秋冬备货至少要十万块,你夏季回款两万,我们国棉厂备用金才三万,还差一半呢!”
“用不了那么多,可以批量生产,随销随补。”
仝其芳:“随销随补,这是什么玩法?”
校嘉华正要回答,突然,一声巨响,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确切地说,是被人用脚,粗暴地踹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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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进房间的,是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为首的男人四十多岁,牛高马大,留着劳改式的寸头。他死死盯着仝其芳,一脸挑衅。
仝厂长又气又惊,恨道:“牛广坤,咱俩已经离婚,你还来厂里干什么?”
牛广坤命令两个二流子把守门口,转身看见桌子上的紫砂壶,他拿起来就砸了个稀巴烂。
“仝其芳,你还敢提离婚?当初我没要房子,你拿五千块就把我打发了。现在老子钱花光了,你把国棉厂的备用金支给我一半,我保证以后不再来厂里闹!”
小李会计吓哭了,她十分后悔刚刚嘴快,把备用金的事说出来。
争吵之间,校嘉华弄清了缘由。
仝厂长的前夫牛广坤,以前是国棉厂保卫科的负责人,厂里不少保安都是他招进来的“兄弟”。难怪离婚后,他还能大摇大摆地闯进来,没人敢阻拦。
少数几个能干事的,此刻也被牛广坤的小弟拦在门口,他们振振有词,“别打扰我哥我嫂谈家务事。”
五千块,半年就花了个干净,这男人真是个无底洞。
校嘉华猜测,这大概又是一个,高门小姐年轻时很傻很天真,瞎眼看上衣冠禽兽,如今幡然醒悟,只能断尾求生保平安的故事。
“家务事”,从古至今,多少男强女弱的家庭暴力,都被这三个字轻描淡写地遮掩掉了。
仝其芳注重面子,也想息事宁人,她冷冷对牛广坤说:“备用金是公家的,你敢要,我可不敢给。况且,我已经决定把这笔钱,借给供销社公司生产冬布。校经理就在这,不信你问她。”
挡箭牌本牌:“……?”
丁勤勤也害怕这些二流子,她在背后提醒校嘉华:“经理,咱们还是别掺合了,找个借口先走,改天再来吧。”
仝其芳投来愧疚的目光,校嘉华倒不在意,于公于私,她都要保住这笔备用金。
校嘉华起身,关上厂长办公室的门,把两个二流子关在外面。
她对牛广坤道:“仝厂长说得没错,这笔钱却实是我公司急用,不能给你。请牛大哥包涵,耽误了公事,我们没法向上面交代。”
“呸,怎么交代是你的事。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拿到这笔钱,这是仝其芳欠我的!”
校嘉华皱眉:“仝厂长欠了你什么?”
“哼,她跟我结婚时,都三十岁了,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我们结婚快十年,她一儿半女,都没给我们老牛家生下……”
“牛广坤,你胡说八道!”仝其芳气得拿西瓜砸他。
牛广坤也激动起来,指着仝其芳继续羞辱:“我们老牛家三代单传,爹娘天天盼孙子。你生不出来,亲戚邻居都在看笑话,你说你是不是欠我!你这种女人,把厂子经营得再好有什么用,连个蛋……”
“啪、啪”,随着两声重物击打,牛广坤的脑袋和后背狠狠挨了两下。他瞬间失去平衡,倒在地上,眼里全是金星。
“你,你敢打我?”他捂着流血的前额,不可思议地瞪着校嘉华。
“没错,我打得就是你这种狼心狗肺的软饭男。生不生孩子,是女人的自由和权利。更何况这么多年,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的生理不中用呢?”
校嘉华拎着老式折叠椅,动作快准狠,又补了两下。
上辈子,校氏家大业大,避免孩子被绑架,散打、跆拳道、击剑这些自卫训练,都是校家人的必修课。
校嘉华虽然身手一般,但没忘理论基础,避开要害,制服一两个流氓还是可以的。
在场的三个女人看呆了。
校嘉华拍拍尘土,把打人神器递给仝其芳。
“仝厂长,你的前夫私闯工厂,抢夺公家财产,还对你人身攻击。如果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何谈守护一个工厂呢?”
仝其芳眼眶一红,坚定地接过折叠板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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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传出砰砰的撞击声,在外把守的两个小流氓,面面相觑。
“刀疤,屋里都是小娘们,牛哥下手也太狠了吧,不是说拿到钱就走吗?”
“我怎么知道?没准牛哥只是吓唬她们?”
两人讨论着,里面突然传来一阵虚弱的求饶,“来人,救命啊——”
是男声……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