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开始前,最鹤生拉着黑尾铁朗到场边问:“你那哈雷该不会是模型吧?”
她没乐观到开始美滋滋地盘算自己要怎么离开这里,反而在思考着黑尾铁朗输掉后的损失问题。
黑尾铁朗摇摇头,信誓旦旦地说:“怎么可能是模型。我是个很真诚的人,如无必要绝不撒谎。”
最鹤生小声咕哝:“不是模型是什么?”
“当然是真的哈雷。”黑尾铁朗扬了扬下巴,“不过是垃圾堆里捡来的。”
“啊?”
“嗯,你没听错,垃圾堆。”
“不,你其实想说的是废弃车辆的停放处吧?”
“没差?只是可回收和不可回收的区别。”黑尾铁朗耸耸肩,“反正是没人要的车,汽缸部分似乎被全部拿走了,外壳也有磨损,不过重新上一下漆应该还能看?”
他左后环顾,确定旁边没人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又弯下腰用手掩在嘴边对最鹤生说:“不过汽缸被拿了,不能骑是肯定的。”
最鹤生哽了一下,大概明白了黑尾铁朗的意思——哈雷他守约会给,但他话里可一个字都没说是那会是一台新出厂的好货。
“现在交通管制那么严格,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他们好。”黑尾铁朗义正言辞。
上升到社会治安问题,最鹤生闻言深以为然,信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半小时,对面前的三人说完“祝武运昌隆”的最鹤生站在球场与不良们相对的另一头看完了一场充满怪异与违和感的三对三比赛。
不得不说的是,但凡是运动,总有些能够共通使用的技巧。
比如说,开始的哨声吹响的一刹那,如何更好地发力弹跳,让自己跳得更高,以便更早地强盗裁判往空中上抛的篮球。
比如说,如何排球中的三人拦网,同样能够用在拦截篮球球路之上。这一面人墙的压迫感并不比善于对抗的大前锋式微。
再比如说,篮球的传球几乎都是在肩下位置发生的,很少会像排球一样,将球抛高,为臂力惊人的主攻手提供将球扣杀过网的高度。所以这群打惯了篮球还蹦不了太高的小混混,是几本没机会抢到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篮球的。
而且对于
排球运动员来说,排球虽然比篮球更轻更小,但是在真正的排球比赛中,排球的运动速度可比篮球快得多。
根据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原则,排球运动员当然得习惯这种掌心能被拍烂的力度,于是理所当然的,对他们而言,材质相较更硬的篮球打起来反倒没那么费力。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常年在街头混迹的小混混,与常年进行系统化训练的校队选手——也不能说绝对比不得,但至少在整体质量这方面,三对三显然是黑尾铁朗他们一方更有优势。
而最后的最后,这场比赛,是在夜久卫辅的垫球、黑尾铁朗三脚猫的二传技术、以及木兔光太郎的强力扣杀中,落下帷幕的。
“黑尾黑尾!夜久夜久!看我看我!!!我厉害吗?!”
“厉害厉害。”
“不愧是指日可待的ACE大人。”
“呀,这就是前辈们所谓的后生可畏猛禽类吧?”
黑尾铁朗和夜久卫辅毫不吝啬地赞美着这位外校的王牌。
最鹤生相当主动地为他们鼓起掌来,倒是省得木兔光太郎主动找她要表扬。
不过最鹤生却也没有因为他们赢了就放心。
在许多关于YAKUZA暴走族不良少年的电影里,这类人有好有坏有诚有痞,难说他们会不会真的守约把桃井放过来。
“放心,这里人这么多,他们如果还想在这里打球的话肯定会守约的。”像是看出她的担忧,黑尾铁朗解释说。
“可他们不在这里打球不是也可以吗?”最鹤生对这种坚持似懂非懂,“换个地方不也一样?”
“可人是会有归属感的。”黑尾铁朗从最鹤生手里接过比赛前松下交给她保管的领带和书包,“东京和仙台你更喜欢哪个?”
“仙台。”最鹤生飞快地说出答案。
黑尾铁朗笑了一下。
他常笑。
然而或许是他的发型和眉眼都太桀骜,那些长在他眼睛眉毛上的少年意气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张扬又有些欠打。
比起虽然有照顾别人但更多的时候却是在被人照顾的最鹤生,黑尾铁朗大概比她更懂得体察他人。
平心而论,能与孤爪研磨做朋友的家伙自然不可能是情商极低的傻子,体谅是相互的,任何一种人际关系都是双方需
要维持的。
能够大致掌握情绪不大外露的孤爪研磨的绝大多数喜恶,除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幼驯染这点外,黑尾铁朗自身也是个和孤爪研磨同样,很懂得看别人眼色、善于观察别人的家伙。
不过和孤爪研磨天生性格孤僻不同,黑尾铁朗的擅长是后天逼迫出来的。
从孤爪研磨不算太多却也不算太少的叙述中,清濑最鹤生是个好孩子。
但这种好是正常的好。
比方说看到流浪的小狗会同情,却不会不顾自己的过敏带回家去——那样遭罪的不止是她自己,连带着父母也要放下工作来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