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雨过后,仙台大概是终于重新想起自己已经入夏,一夜之间气温骤然暴涨到连出门这件事都需要人鼓足勇气做好心理建设。
不想总是调整作息,哪怕是暑假最鹤生也依然保持了四点半起床的习惯。以至于及川彻今六点用纸团敲了她窗户半天都没得到回应,一阵纳闷,跑到楼下才发现有个脑袋在墙篱旁边蹿动。
三角梅到了夏天就开始疯长,栅栏中间的空隙被它们的绿藤、叶子和瑰色的花朵盘绕得密不透风。及川彻一只脚踩在自家盆景的花盆,另一只脚踩在栅栏下方的一条横杆上,这才勉强越过这些过于活泼的植物,露出自己的整个上半身。
“你这么早不睡觉,在花园里折腾什么?”他问。
最鹤生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望了一眼,踢了踢脚边的园艺剪,继续埋头给院子里的花草们浇水。
及川彻哑然,视线在清濑家的院子里晃荡两圈,目之所及除了翠绿姹紫与嫣红,还有晶莹的露水——一看就是用最鹤生手里那根水管浇上去的。
“这都放暑假了你怎么还四点半起?”及川彻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个不能理解的变.态。
“因为调作息很累啊。”
“那你第一天回来的时候,我六点多喊你你不是还在睡?”
“因为只有那一天我想放纵睡一下懒觉。”最鹤生拎着水管走到院子另一边,关上水龙头,“还有其他想问的吗?不问我进屋换衣服了。”她扯了扯自己的裙子,刚才接水管的时候没注意拧紧,幸好水压不大,只溅湿了裙边的一小块。
“没了,你可以退下了。”及川彻忽然感觉自己是个恶人,但最鹤生的态度又说明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于是他一边摆手说着,一边跳下花盆,推开自家院门直奔马路对面的岩泉家。
五分钟后他们三个再次聚首。
赶巧,眼下挂着两个巨大黑眼圈的真城最高打着哈欠和他们碰了个正着。
“你去干嘛?”
“你们去干嘛?”
及川彻和真城最高异口同声。
“去工作室,画画。”真城最高扶着脖子歪了下脑袋,最鹤生能听到他颈椎骨发出的咔咔声。
“我和
小岩去学校,最鹤生晨跑,跑到青城再掉头回来。”及川彻眯着眼睛打量起真城最高,“你这是熬了多少夜啊大画家?”
“也就三天吧。”真城最高说出一个吓人的数字,然而更吓人的是他对此不甚在意的态度,“秋人……啊,就是我搭档,他出脚本的速度太快了,我感觉自己的画技有点跟不上他的创意。”
“然后你就熬夜练习了?”岩泉一不予赞同地皱着眉,老气横秋地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我知道,就这一阵这样而已。”真城最高耸耸肩,“小岩你怎么跟我妈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这是关心你!”
“是是,谢谢谢谢。”真城最高说,“放心吧,我自己有分寸的。”
“哼……希望如此。”及川彻瘪了瘪嘴,语气听上去有些刻薄。最鹤生曲起手肘给他腰上来了一下。
“咕——!好痛!你干嘛!”他捂着腰眼处委屈地大喊。
“要关心就好好关心啊,你傲什么娇?”
“我哪有!反正将来肾不好肝出毛病都是他自己的问题。”及川彻嘟嘟囔囔,双手搭上最鹤生的肩膀,把她身子往大路的方向上转,“走了,跑步。你再不跑起来我们就要迟到了。”
“最高不和我们同路吗?”最鹤生被他推着往前走。
“他工作室不在这个方向。”及川彻说。
“哦?你这不是挺清楚明白的?”
“天气真好啊,一起去散步吧。”
“转移话题的水平好差。”
“小岩不要拆我台嘛!”
真城最高站在三人身后,望着他们与自己分道远去。
有的人像油,生来便不容易融入人群。
有的人像颜料,轻而易举地就能将水染成自己的颜色。
有的人即是水,一滴水,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人群之间,几乎不给人惹事找麻烦。
连消失也不会给人造成困扰。
天童觉端着餐盘在牛岛若利面前坐下。
濑见英太看见他在休息时间挨到主将身边,就会把耳朵竖起——毕竟谁不想知道看起来跟排球圣人一样的牛岛若利的八卦呢!
“今天你想问什么?”
然而牛岛若利依旧没无表情,他坦荡的态度常常会让身边的围观群众认为自己自作多情
。
连“清濑最鹤生”这个名字都已经得知了的天童觉自然没有什么想要继续追问的。
他端起自己的昆布汤喝一口,然后才说:“若利君。
“我有预感你今天会遇到她。”
“她?”
“嗯嗯嗯!”
“……你说的她是谁?”
天童觉:“……”虽然与人交流总是有趣的,但天童觉不得不承认的是,跟牛岛若利这样直白到没心眼的人沟通起来有点困难。
他掩着嘴压低声音:“就是那个啦那个!”
牛岛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