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祭在即,又加上是刚开学,暑假的余韵撩得人提不起劲,打从骨头里倦怠散漫。
青峰大辉爬上教学楼天台,目光扫视一圈,没在上面看到什么禽类排泄物,当即套着自己身上的白色的西式制服躺了下来。
最近他一放学就往西东京那边跑,五月跟在他身后也不带停,天天像个债主似的追着他想让他回去参加训练。
今天他突然换了个方向乘车,桃井跟着挤上电车,她被裹挟在人潮中,根本没发现他在发车前又跳出了车门,甚至折返回了学校,躺在这里睡大觉。
因为长得漂亮,桃井五月挨过的欺负还不少。
女孩子欺负她多半是出于嫉妒心理,而男孩子欺负她则大多是希望能借此等幼稚行为得到她的注意。
有个长相惹眼的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青峰大辉从小不知道帮她摆平了多少事情,桃井五月能长成现在这幅健康快乐还白甜的样子,就算他说一句这其中不乏自己的功劳,也是没人会有异议的。
但坏处就是他身后多了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光靠对青峰大辉的担忧,桃井五月只需要成为一个像清濑最鹤生那样“尽职尽责”的经理就好。
队伍数据分析这类的工作本来也不该归她。
所以哪怕别人不知道,但青峰大辉却有理由相信桃井五月是出于个人意愿,非常喜欢篮球的。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隐约理解五月为什么对自己打不打篮球这件事有这么强的执念。
对于一个喜欢篮球的人来说,看见一个天赋异禀的天才如此堕落大概是很痛苦的。
可这种程度的“期待”在青峰大辉看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对他抱有期待的人多了去了,可在这群人之中没一个能代替他上场参加单方面碾压的无聊的比赛。
明明只是全力以赴认真对待了每一场比赛,然而他的对手却一个两个都干脆地放弃了挣扎,还说他是“怪物”。
青峰大辉感到不解、委屈、愤怒。
他知道——不如说,从他刚开始打篮球起,他就知道,自己是比别人更有天赋的。
可天赋并不代表一切啊。
有天赋,不代表他
可以花更少的时间在篮球上啊……
就因为他比他们更有天赋了一点,训练的时候对自己严格了一点,理所当然的,在付出努力后得到了回报——就只是这样,所以他就要被人叫做怪物?
凭什么啊?
他也知道自己很强,很厉害,在别人眼里是值得被严加防范的存在。
但连青峰大辉自己都没想到,当有一天,他的才华真的开花结果的那一天,他的强大,会成为别人给自己的怯懦而找到的,最为合适的理由。
就因为他强,他厉害,所以那些人就可以把失去战意的原因全部归结到他身上?就可以指着他的鼻子对他责怪着说“为什么我要和你生在同一时代”?
哈哈?
这也……太好笑了吧?
心里仿佛有一块地方正在崩落。
青峰大辉感到荒谬,又感到一阵轻松、解脱。
他想自己似乎终于不用再去纠结是什么时候开始,强大也变成了一种错误的问题了。
因为旁人会恐惧他、会害怕他、会将自己一切的无能归结于他,都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他们难道不知道自己弱小吗?他们难道不知道全力以赴才是尊重对手的比赛吗?
他们当然知道。
可他们就是蛮不讲理地认为你是个不该和他们在同一个时代出生的“怪物”。
所以他又为什么要和这群只会顾影自怜的废物比赛?
能打败我的只有我自己……
难道不是这样吗?
他强到了其他人都不愿意与他匹敌的地步。
除了自己,还有谁愿意跟他堂堂正正地交锋?
下午六点,远还没到太阳落山的时候。
太阳灼得脸上有点烧,哪怕阖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太阳的光亮。
出现在天台上的脚步声很轻,是个女孩子。
但青峰大辉清楚地知道,绝对不是桃井。
她如果真看到他在这里睡觉,估计走过来的这几步会恨不得把楼顶的预制板给踩穿。
不过他也没什么心情睁眼去看来的人是谁——前提是她不往自己这边靠近。
…………
最鹤生当然是没有桃井那种决心与毅力,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放在青峰大辉身上的。
她只是今天恰好值日,晚去了体育馆而已。谁能想到她能正好看
见穿过教室外走廊,直奔教学楼天台入口的青峰大辉。
现在距离放学铃敲响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五月也已经消失了二十分钟,而这段时间完全足够青峰大辉这样的长腿怪从车站到学校走一个来回。
所以这家伙是把桃井给摆了一道甩开了?
最鹤生撇了下嘴。把手里的活全部干完,又去楼梯间的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两瓶酸奶,才循着这位已经甚少在篮球部露面的大前锋同学的脚步上了天台。
八月的太阳烫人。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