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堂曾见过那火焰。
黑色的、跳跃的火焰,狠狠舔舐过他的身体,宛如黑洞一般,将万物侵蚀。
那是他的目标,日本政府秘密研究的高能量未知生命体。
其名为,荒霸吐。
破败的欧式房屋中,黑色长发的男人正悠然享受着面前的法国大餐,明明是夏天,他却穿着厚实的衣物、带着耳暖,仿佛处于极寒之中。
他在等待着他的猎物。
那个六年前,就该被收入囊中的荒霸吐。
*
中原中也怔了一下,下意识抿起嘴唇,表情犹豫起来。
太宰治从容道:“你去镭钵街,是为了那个传闻吧?荒霸吐再次现身……”
他的脸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有衣摆随风浮动。
“这一个星期里,我一直在试探你能力的极限,使用异能的时候,你总是有种束手束脚的感觉。你在害怕什么,中也?是异能的暴动?还是,某种东西的失控……”
“你闭嘴!”中原中也低吼。
太宰治忽然笑了。
他走上前,那双鸢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以假乱真的弧度。
“别害怕嘛,中也。”他说,“我是来帮你的。”
夜色正浓,鸦雀归巢。
幽静的小道上,树影婆娑,唯有两名少年细碎的脚步。
“太宰。”中原中也狐疑道,“这里真的有荒霸吐的线索吗?”
“当然。”太宰治微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你天天都在骗我。”中原中也吐槽,“你不如问,你什么时候说过实话比较贴切。”
“……”太宰治无奈,“镭钵街你知道吧?传言,镭钵街就是荒霸吐爆炸的时候形成的,而兰堂,就是在那场爆炸中存活下来的唯一一个男人……当然,我们现在知道还有你。”
他说:“总之,要问荒霸吐的事,除了他,没有人知道的更清楚了。”
“好吧。”中原中也说,“姑且信你一回。”
他凶巴巴道:“我可是信任你才跟你来的,不许骗我啊!”
太宰治点头,“嗯。”
中原中也:“那我们早点完事,早点回去……都这么晚了,织田哥居然没有打电话,真是稀奇。”
太宰治笑起来:“因为我跟他说我们去打游戏了嘛。”
中原中也不疑有他,沿着小道继续往那房子的方向走去。
太宰治看着他信任的眼神,眼眸中蕴藏着说不清的暗涌。
猎物,上钩了。
破旧的木门“吱——”一声推开,扬起一片灰尘,黄昏的光照进蒙尘的落地窗,在地上划出橘红的幻影。
“欢迎光临。”兰堂微笑道,“或者说,我应该说,好久不见。”
“客套的话就免了。”中原中也凶狠道,“你就是兰堂吧——我都知道了,六年前的那场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少年的身侧泛起不祥的红黑光芒。
“你有两个选择。”他咧开嘴,“说,或者被我打爆再说。”
“别那么激动嘛。”兰堂安抚道,“我当然选择说。”
“荒霸吐,由日本政府发现的高能量未知生命体,想必你也知道,曾经就藏在擂钵街的地下。”
“少废话。”中原中也道,“说重点,你是谁?关于荒霸吐的情报你有多少?那场爆炸,你为什么会在?”
“吾名兰波。”男人摘下头顶的礼帽,优雅地欠身,“我来自欧洲,六年前的那场爆炸,是我和搭档任务失败的结果,而我的任务——”
男人猛然抬起头,金黄的亚空间瞬间布满整个房屋。
“就是杀死你,得到荒霸吐!”
*
生命,究竟是什么?
很久很久以前,太宰治思考过这个问题。
当港口黑手党的枪声响彻老宅、鲜血浸湿地板,那些将他看做商品之人失去呼吸之时,他好像突然明白了。
死亡不是生命的反对面,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
它是操纵着傀儡人偶的钢丝绳、是从天堂垂下地狱的蜘蛛丝,而唯有在将死亡作为日常的黑手党,在这断与不断之间——或许才能找到“生”的答案。
但是,他失败了。
这里没有答案,只有永恒的利益和罪恶。
究竟是谁的错呢?
这个世界,充斥着无聊和罪恶的世界,人人玩弄着简单易懂的手段,在利用和被利用之间夹缝生存。
人究竟为什么要活着?
得到的东西,在得到的一瞬间就已经失去。
早知如此,或许还不如从一开始
就没有来过。
太宰治站在被隔离的亚空间里,冷眼旁观着这场战斗。
兰波的亚空间是超脱物理规则的存在,中也的重力无法防御,也无法攻击,只能被动挨打,情况非常惨烈。
亚空间压碎少年的每一寸骨头,红黑色的重力缠绕压密,重新带给他站起来的力量。
一次次反抗,然后再一次次重重摔下。
视线开始模糊,全身的疼痛无法忽视,耳鸣覆盖了所有声音,身体也逐渐迟钝。
不